卢景白不吭声了,面对如此坦荡的姜樱,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而来的羞耻感与自卑感。
扪心自问,若此事换成他,他会有如此的胆量与勇气吗?
一旁的卢夫人听不懂他们二人的对话,见卢景白一脸的沮丧,心中更是着急,上前一步,急赤白眼了起来,
“你报仇是你的事,我家老爷死了,我二弟也死了,想再出气,你自去阴曹地府寻他们,但是如今,你要把我卢家金库的钥匙还给我!别学你那没脸没皮的爹!”
“母亲!”
卢景白这次是真的黑下了脸,他一把扯回卢夫人,拉着她就往门外去。
“慢!”
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卢夫人使劲挣脱卢景白的手,她以为姜樱愿意交出钥匙了,面色得意的回过身去。
姜樱却依旧是半倚在软枕上,双眼微微抬起,面含冰霜,
“卢夫人,今日这话在此说清楚了,请您记住,卢家这金库,确实是在我姜樱的手中。”
见姜樱终于承认了,卢夫人心中一喜,然而这喜还未蔓延到她脸上,便听姜樱话锋一转,
“但是,也请您再记住,卢家的金库,莫说是今日,此生此世,您都别想拿到它!”
“这是你卢家欠我姜家的!”
“卢天死的早,也算是占了便宜了!”
“倘若卢天在世,我必要让他以性命偿之!”
听得姜樱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卢夫人气得两眼冒金花,差点晕的站不住,她拽着卢景白,死死的拉住他,
“你听听,景白,你听听,她说的这叫什么话!她在污辱你的父亲,在污辱我们卢家!景白,你快教训她……”
“够了!”
卢景白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怒气随着这一声大叫也全部散出来,倒将卢夫人唬了一跳。
“我教训她?我如何教训她?母亲难道忘了吗?当初您逼得她净身和离出府,如今她与我们卢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用什么身份去教训她?我有何资格去教训她!”
卢夫人一怔,看向卢景白的面上,只见儿子的双眼居然慢慢的通红了起来,一股忧伤自内而外的弥漫。
“母亲,走吧。”
卢景白见卢夫人不再吵闹,低声叹了口气,转过头向姜樱说了句打扰,而后拉着卢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母子二人走后,姜樱松开一直撑着额的手,轻轻的倒在软榻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已近年关,没几日又下了第二场雪,就在这时,满京都城中传出一个消息,
正一品太尉广求名医,为府中长媳诊治!
“听说季姑娘的母亲病的十分厉害,季家家主甚至请出了宫中的太医,都说是药石无救。”
朱先生低声说着,他顿了顿,询问姜樱的意见,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季姑娘?”
姜樱沉思了片刻,唤来花束,让她立刻去找季婉诗,并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当初从西北刚回京都城时,季婉诗不愿意回去季府,表示要跟姜樱去康安堂,但是药铺一来地方有限,二来人多嘴杂,岳墨便提出将隔壁的院子也租下来,
谁想姜樱否决了这个提议。
“既是想过清净日子,便离我远一点,你家人都知你与我有交情,若是寻不到你,时日久了自然就将目光放在了我这里,”
岳墨一听,也有道理,季婉诗当即就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同意了姜樱的意见。
后来姜樱思虑再三,为了季婉诗的安全考虑,便在秦歌的后门处单独赁了一个小院,让她与秦歌住在一起,这样她也放心许多。
花束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季婉诗和岳墨二人。
季婉诗掀下兜帽,映入姜樱眼帘的便是一张哭的双眼通红的面容。
姜樱赶紧迎上去,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柔声劝慰着,
“现在既然得知了消息,你便不能再躲下去了,赶紧回季府去,先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季婉诗此时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不停的点着头。
姜樱又道,
“若是需要我,明日一早便遣人过来唤我一声,”
季婉诗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此时归心似箭,立刻戴上兜帽就往门外走去,姜樱连忙吩咐花束跟上去,护送她回季府。
一旁的岳墨从进门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季婉诗一句话都没对他交待就直接走了,当即神情就复杂了起来。
姜樱看了出来,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为季婉诗解释着,
“婉诗与她母亲感情甚深,如今人家母亲病重,心急如焚赶着回去,你要多多理解,毕竟,那是她的生身母亲。”
岳墨面上一阵苦笑,
“我自然是理解的,若是连这点都不能理解,我还是个男人吗?”
“那你这般模样又是为何?”
姜樱有些不解,
岳墨叹了口气,满眼的担忧,对姜樱说出了他的担心,
“我只怕她这一回去,我们二人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岳墨的担忧成了现实。
第二日姜樱并没有等到季婉诗派来的人,一连又等了好几日,都没有动静,甚至连之前传的满城皆知的关于季夫人病重求医的事情,也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岳墨等的心焦,日日在康安堂里转悠,一开始花束与朱先生还打趣他,到后来,时间越久,大家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季府。
季婉诗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她的面颊瘦了许多,且眼里也失了光彩,整个人如同一枝离了春日枯萎的花朵,十分憔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同样面目憔悴的季夫人在两位老妈子的搀扶下进了屋中。
走到床前,季夫人坐下,看着季婉诗的模样,她心疼不已,轻轻拉起季婉诗的手,慈爱的唤了一声女儿。
季婉诗被季夫人的声音唤回了神智,她的嘴唇因为久不饮水而有些干裂,看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