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忍着痛,站起身,用半个身子重量,压在手推车翘起的扶手一侧,把手推车重新归正,又扫一眼手掌心,还在出血,摘路边一片稍微大点的野草叶垫在出血口,握住手推车,继续下坡。
进入山前村,见有些老年人佝偻着背在屋山头聊天。
季楠亮嗓:“收菜,收豆角、茄子、芸豆,收菜换钱。”
山前村比县城更远,这里的村民手头也更拮据些,听到季楠喊话,老太太颤颤巍巍摆着手。
“姑娘,你收菜?多少钱。”
季楠其实也不知道价格,稍微想一会,开口:“一毛一斤?”
结果老太太直接尖着嗓子喊:“大家快来卖菜,这里有人收菜,一毛钱一斤。”
季楠被老太太架势吓一跳,声音简直比她还高,脚下原先还颤颤巍巍的脚步,现在仿佛脚底生风。
季楠直接推车跟着老太太往前走,有老太太替她宣传,她也省下吆喝力气。
“王嫂子,一毛钱一斤收菜,真的吗?哪里来的大冤种。”有人从胡同里面钻出来。
季楠瞪着水汪汪的杏仁望着说话人。
大冤种!
她原以为老太太是热心为她宣传,恐怕老太太也觉得她是大冤种,让村民赶紧出来卖菜,免得她这个大冤种丢了吧。
老太太瞪着说话人:“哪来的大冤种,胡说什么,卖菜就赶紧回家拿,别再这胡咧咧。”视线瞥向季楠。
对方会意,立即笑呵呵:“有有有,昨天刚从菜园摘些黄瓜,家里还没吃完呢。”
老太太笑呵呵望着季楠:“姑娘,你在这等着,我家门口种的菜畦还有豆角没摘,我一会就来。”
季楠对老太太点头。
季楠见老太太笑成两条缝的眼眸,红色从脸部爬到耳后。
她是大冤种!
她应该来之前向季现东咨询一下菜价。
算了,都不容易,一毛就一毛吧,反正她能赚回来。
不到二十分钟,季楠就收好些菜,满满的两大桶,还有一盆黄瓜。
季楠感觉这些菜差不多能用两天,便不再收,毕竟家里没有冰箱放不住。
还有人带着菜来,见季楠不再收,心情有些失落,季楠也想帮他们,但是没办法,她若是收回去,用不完,也只能发霉烂掉。
季楠开口:“谁家有母鸡?我收两只母鸡,六元一只。”
母鸡大家都留着下蛋,最后只勉强收到一只已经不下蛋的老母鸡。
季楠临走前,好多人都问她下次啥时候再来,她甜甜微笑,告诉大家,两天后她还会再来村里一趟。
季楠用力推着满载蔬菜的手推车,手脚累,心里甜,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和大学期间不花一分钱把论文发在期刊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季楠到家,把手推车上的菜提到屋内,把鸡放到自家鸡窝。又推着手推车去田里帮季现东收割小麦。
她虽然帮着捉过野兔,但不知道具体哪一块田是她家的,只能推着手推车挨着地头找。
好在田地集中,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季现东和林娟。
季现东看到季楠,就挥着手,让她赶紧回家:“割麦子不是好活,又累又痒,快点回去吧。”
林娟倒是很高兴:“楠楠懂事了,来,妈妈教你,这以后和时旌过日子,这些活不会可怎么办,多少得学点。”
季现东直接反驳回去:“咱楠楠不需要学这个,咱楠楠脑袋聪明着呢,不需要干农活也能过得很好。”
林娟错愕望向季现东,什么意思,她有点被季现东突然上来的脾气吓到。
季现东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有点过火,声音软下来:“楠楠回家摘菜吧,地里有爸妈。”
林娟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她也是非常疼爱季楠的。
“对,回家摘菜吧,地里有我们就行。”
季楠只好回去摘菜。
季楠走远,林娟敞开肚皮问清楚:“她爸,你为啥突然发脾气?”
季现东叹口气望向林娟:“她妈,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和时旌过日子就得学收割麦子,凭什么咱们家闺女,和时旌结婚就得学干农活!咱们宠着的闺女,嫁到男方,就得学这干粗活,什么逻辑,我受不了!咱闺女是聪明人,不需要做这些粗活,肯定日子也会过好。”
林娟并不觉得她有错:“我不是想,她会点,以后在婆家日子好过吗。总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吧。”
季现东瞥林娟一眼,不再和林娟说话,真是木头脑袋,他懒得再和林娟解释。
“干活,干活吧。”
季楠回家摘菜,见太阳渐渐落下,开始做饭。
她回想季现东做饭时候样子,仿做一个蒜蓉素炒豆角,蒜泥拌黄瓜,锅里放水馏中午剩下的馒头。
太阳彻底落下,季现东推着载满小麦的手推车和林娟回家。
俩人把麦捆卸下车,让麦捆沿着路边两两靠在一起站立,等晒干,就可以锤麦穗。
季楠把桌子从厨房搬到院子,盛好饭:“爸妈,赶紧过来吃饭。”
林娟望着桌子上的菜:“这是楠楠做的?好厉害,妈妈肯定能多吃一个馒头。”
季现东洗完手坐下:“怎么不呆在屋里吃?”
季楠也坐下:“现在没有太阳,院子凉快些。”
季现东询问季楠收菜的情况,季楠把事情一五一十和季现东叙述一遍,当说到大冤种这几个字时,脸羞得通红。
季现东和林娟都宠溺地笑。
林娟:“后天让你爸去收吧,菜五分钱一斤就算顶贵的,一毛,也难怪人家觉得你傻。”
季现东:“楠楠之前不关心这些,自然不知道价格。还是让楠楠继续去收吧,若是我去收,地里的活你一个人也忙不完,咱也不在乎那五分钱,也不是长期干,让他们也挣点吧,都不容易。”
林娟笑得幸福:“就你们俩是好人,我是坏人。”
季现东黝黑的皮肤也挂着笑意:“割麦子时候,我简单算算,今中午我们大概挣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