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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像他刚当警察那会儿,现在配枪都是随用随领,而且除非特别危急的情况,否则是绝不允许开枪的,真的开枪了,每一枪都要做出说明。
他在分局这些年,领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要提开枪。如果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测评,恐怕都要忘了握枪的感觉。
但季尘不一样。她的手清晰地告诉了王队长,她经常有机会摸枪,可能执行过一些高难度的任务。
干他们这行,能力就是个人魅力和领导力,如果能力卓绝,哪怕年轻,也不怕手下的人不服。
招呼打完,现场也不需要他们再跟进,季尘便想和纪琛说她先回房。她现在思维也有些乱,没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纪琛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完全不在她的预想,她毫无防备,以至于被贴脸突袭,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只是她刚一抬头,对上纪琛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通通咽了回去。
从他们见面以来,她好像还没有和他好好说句话。
还是纪琛率先开口替她解了围:“走吧,你先回去收拾东西退房,我在大厅等你。”
“去哪?”季尘条件反射地问道,却没有反驳他的安排。
纪琛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动作亲昵得让季尘的心漏跳了一拍。
就好像他们中间从未曾有过这分别五年的时光。
而更让她心脏砰砰直跳的,是纪琛说的那句话。
他说:“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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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到纪琛的车上,季尘仍旧觉得自己的大脑没有转过弯来。
在纪琛说让她去收拾行李之后,她所有的动作基本都是大脑出走的机械性行为,直到纪琛把她的箱子干脆地扔到后座,让她不得不坐到副驾驶位,她才惊觉,自己这一路都被拿捏了。
这不免让季尘生出一两分挫败。
她曾经设想着,如果回来后探查到纪琛还单身并且没有新的感情动向的话就主动出击,结果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几年过去,也是在地狱边缘徘徊过的人了,然而一遇上纪琛,就好像过去的经历和成长全都不复存在,又变成了一颗青涩的小生瓜。
“怎么还委屈上了?”纪琛侧头看她,“后备箱满了。”
撒谎。
季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纪琛开来的是一辆大排量的SUV,后座一回头就是后备箱,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那里面空空如也。
但纪琛偏能睁眼说瞎话。
从前在学校时他就是这样,在人前装得人五人六,对外人不假辞色,看起来稳重自持能掌大局,但一到她面前就变得极其幼稚,兴趣是在她面前作怪,爱好是逗弄她,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让季尘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她还记得那时候纪琛非常不要脸地在她面前说,这是别人花钱都看不见的样子,只给她一个人看。
她猜想大概是多年的一线刑侦工作把他的脸皮磨炼得更厚了一些,从前他在她面前说瞎话还会蜷蜷小拇指,现在那手指头伸得比钢筋还直。
可她偏偏还吃这套。
季尘又不由得有点气自己。
“我没委屈。”季尘硬邦邦地回道。
说完她又有几分懊恼,觉得自己这样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于是补了句:“我还一个箱子被机场丢了,过两天得回来拿一趟。”
纪琛自然地回应了一声“好”。
这氛围实在是有些古怪,季尘觉得,从见面开始,纪琛的表现就很不寻常。
他不提她的离开,也不提他们之间错失的五年,就好像她只是短暂地出了一趟差,而现在她出差归来,纪琛就自然地来接她一样。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并不是这样。
她是真的离开了五年,走的突然,只来得及留下一句“特殊任务归期不定,别等我了”。
她离开澄海的那天,天气和现在很像,都是风雨欲来的暴风雨前夕,天色阴沉得像是太阳坠落,再也升不起来。
离开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如今回到澄海她也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机票还是临时改签的。
但是纪琛却出现在了她的酒店楼下,并且显然是早早就到了。
她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却又不太想问。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她又担心真的问出口了,答案不是想要的那个。
自尊心不允许她打无准备的仗。
季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杂念,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在了刚才的事件上。
她总觉得这起坠楼案有那么些古怪。
刚刚在酒店里她调看了完整的视频,知道死者是自己跳的楼,可那坠楼的女性穿着睡衣,全然没有一个决定自杀的人留给自己的半分体面。
就好像是她睡了一觉,突然心血来潮觉得要从那里跳下去,便跳了下去,随意得仿佛决定的不是她自己的生死。
更让她在意的是死者穿着的那件红色睡衣。
红色。
这颜色不免让她怀疑是死者有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
于是她问纪琛:“你听说过机场酒店的红衣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