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皱皱眉。 佛门是清净之地。 这一张张斤斤计较的商人市侩脸,扰了佛祖清静,让佛寺里的僧人们哪还有心思静下心修炼佛法、佛心。 恐怕这佛心全都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自从进入京城镇国寺静修更高佛法,这一别就是十几个春秋,现在的白龙寺不再是老衲熟悉的十几年前那个白龙寺。如今的白龙寺,已经变了味,变成铜臭味。” 慧真法师看着在一家家铺子里收租的僧人,摇头叹息,索性眼不见为净,他拾级而上,踩着一级级石阶,登山向山顶的白龙寺。 白龙寺占地很大,修建得大气,宏伟,黄墙金瓦的高大楼阁,如同一座座宫殿,精美绝伦。 那些金瓦在阳光下,金光灿灿,金碧辉煌,犹如来到了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的佛国宫阙。 只是第一眼就震慑住人的心神,感觉气势磅礴,人洗礼在佛光下,万象排空,惊叹天地之奇妙。 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敬拜,仿佛自己真的来到佛国圣地。 所谓的金瓦,是由打磨光滑的铜片,也有在铜片上包以金箔或赤金的瓦片。而在金瓦屋顶的屋檐下,还垂挂着**、宝盘、云纹、法铃等驱邪避凶之物。 这金瓦屋顶的建筑,在佛门也叫“金顶”。 也叫“佛光”。 佛光普照。 普度众生。 世间就是一个苦海。 人人都是落海的人。 人人又都想跳出苦海,到达心之彼岸。 所以世俗执念越深,身陷苦海越深的人,越是参拜鬼神和满天神佛。 现在还是白天,白龙寺里的香火旺盛,在各个大殿、小殿、广场香炉前,挤满了来此地烧香拜佛祈福的大户人家女眷,书生,居士,公子,乡绅,以及更多的平头老百姓们。 就连白龙寺匾额,都是鎏金的大字,这白龙寺香火能长盛不衰的确是有道理的。 慧真法师还没进入白龙寺,被守在白龙寺门口的武僧给拦了下来:“不知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是来自哪座僧庙?” “这趟登门拜访我白龙寺,是来寻人还是有事?如果是寻人,可有拜访的请帖或书信。” 那武僧倒是客客气气。 并没有怠慢,傲慢。 慧真法师见自己被拦在寺院门外,于是从袈裟里取出官家度牒递给对方武僧:“老衲在白龙寺出家时的法号是慧真。” “慧真?”武僧面露狐疑。 “你们谁有听过吗?” “没听过寺里有这位前辈法号。” “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 听着眼前几名武僧小辈的对话,慧真法师那颗静禅佛心起了涟漪:“阿弥陀佛,果然物是人非了,十几年后都已经没人认得我这个老和尚,想不到十几年后回一次家,会被拒之门外。” 游子归家。 却连家门都进入不了。 慧真法师话中也说不出苦楚多,还是感慨多。 眼前这几名武僧虽然不认识慧真是谁,但他们都认识字,当看到官方度牒上的镇国寺几个字时,全都大吓一跳。 马上有人跑进白龙寺,没多久,来白龙寺上供香火的百姓们便看到,白龙寺里平时求签问卦都见不到一次面,平时深居简出的一群高僧,手里捧着袈裟下摆,面带狂喜神色的匆匆跑出白龙寺。 然后在一众惊讶、错愕的目光下,百姓们看到白龙寺里那些高僧,居然全都毕恭毕敬的出门迎接一位老和尚。 最终,那名老和尚被白龙寺高僧一路迎向寺内私人宅院,把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拒之门外。 私人禁地,严禁外人闯入。 白龙寺修建得如同一座小型宫殿,慧真法师一路走来,处处可见雕梁画栋,汉白玉石,恢弘,气派,白龙寺富得流油。 “慧真师弟,当年我们一众师兄弟里,只有你是我们几人里佛性最高的人,你都进了京城的护国寺精修跟高深佛法。” “反倒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佛法不精,尘根无法彻底斩断,一辈子故步自封在府城白龙寺,油尽灯枯的油尽灯枯,风老残烛的风老残烛,当年同年剃度出家入白龙寺的三十几人,如今只剩我们五人…哎,时光荏荏,岁月催人老,我们不服老都不行了。” 说话者是名老态龙钟的老和尚,他走路连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脸上长满黑灰色的老年斑。 估计也是油尽灯枯,寿元将近之年了。 “难怪当年的慧真师兄,连方丈都可以舍弃不要,当年的慧真师兄早已有了鸿浩之志,志不在偏于一隅的武州府。”这次说话者是名略有些驼背的老僧。 “京城镇国寺佛经妙法典藏无数,那可是无数佛门子弟心中向往的圣地,慧真师兄当年在我们几个师兄弟里本就是慧根第一人,能够前往京城镇国寺继续精修佛法佛性,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这一别有十几载,书信来往渐渐不便,不知慧真师兄如今佛法精修到何种境界了?” 又有一名白龙寺老僧说道,嗓子粗犷一些,年纪是几名老僧里最小的,是名古稀之年的老僧。 在白龙寺私人宅院里兜兜转转,一行人来到了一间禅房,相继坐下。 慧真法师面色和善的一一应付众人的诸多问题。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同个师父师兄弟。 而是同年一起剃度出家入白龙寺的同一批人。 只是岁月一转,当年的故人都已入了黄土,仅剩下他们几人。 “慧严、慧池师弟呢?怎么不见我两位师弟迎接我?”慧真法师环顾一圈周围围着他的老僧,疑惑问道。 这慧严、慧池,才是与他同个师父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