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厚鬼云,再看一眼身前乌泱泱的数千嗜血死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小兄弟,看来我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老道我有些明白第十幅预言壁画为什么是空白的了,因为在这场天地大劫面前,注定没人能逃得过去,所以第十幅预言壁画才会是空白,九九归一是无始、虚空、混沌,也是灭亡、死亡呐!” 老道士面白无血色,身体冷得抱成一团,就像是坠落进冰窖里,身上体温在快速流失。 “咱爷俩连昌县那个鬼域都活过来了,却没想到最后在道场阴坟里载了个大跟头,谁能想到,道门圣地的洞天福地亡了,成了个道场阴坟……” 老道士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他面颊与手脚表面结上一层冰霜。 还有更多死人从血肉泥巴里站起,此时天地阴风强盛到连道袍上的《行炁金光篆》经文,都隐隐有些扛不住了。 老道士能扛住这么长时间,全倚仗了画在道袍上的《行炁金光篆》经文,在地宫台阶时,到了这个时候他虚弱到连一句话都说不了,身体失温严重。 “削,剑…咱们这次看来要栽在这里了……” “你,一,个…人走吧……” “你是捞尸人…死人看不见你…小兄弟把五脏道观看得那么重,不能在小兄弟手里断了香火……” “你…带…着…罗盘…一个人走吧…不能让罗盘落在洞天福地里……” 人在极低温下会出现幻觉,说胡话,此时的老道士就陷入这个状况,老道士在生命垂危时刻拿出罗盘,让削剑带上罗盘一个人逃走。 此时盘腿坐在地上的老道士,全身覆上一层寒冷冰霜,连说话都困难。 就连盘腿坐着不动的晋安,眉毛、嘴唇、鼻尖也开始挂上一层薄薄冰霜,并有逐渐朝全身扩散的驱使。 轰! 一声似闷雷爆炸在耳畔炸响,阴气爆发,超过以往,持剑挡在最前面的削剑身体退出半步。 鞋底在废墟瓦砾上摩擦出一道很深白印。 轰! 又一声如闷雷爆炸,削剑身体再次倒退半步,扛下全部爆炸冲击与反震。 但是他下一刻,又向前迈出数步,如深渊礁石,虽孤影,但屹立不倒,默默承受千万年的孤独。 轰!轰!轰! 死人爆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频繁,削剑被阴气爆炸冲击震退五步!十步!他又会像那块最沉默的深渊礁石,重新逆流而上,表情木讷的扛下所有。 他持剑的虎口被震开。 有鲜血洒落。 在爆炸冲击中,就连全身骨骼都好似在嘎嘎脆响,仿佛下一次爆炸就会随时崩塌一样。 可他就如逆势而行的天地孤影。 一次次倒退。 一次次沉默逆流而上。 那些嗜血疯子的死人还在不断吃撑爆炸,削剑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加,这些死人并不是寻常死人,而是糅合了千年怨恨、诅咒的污秽血肉。 它们就像是依托人间怨念而生的怨魂,厉魂。 人间怨与恨不灭。 它们就不死不灭。 人间怨恨有千人万人,它们就能诞生出千个万个的怨恨个体。 那个红盖头新娘子在地宫已修炼了千年,说不定当初这个道场毁灭也与她有关,就连晋安身上的四次敕封五雷斩邪符在地宫时都不能阻止她,现在从地宫里逃脱出来,没了枷锁牢笼,只会更加厉害。 当初在地宫里,她还只能被困在石墙里,不能直接出来伤人,但现在光凭阴风爆炸的冲击,就能把人活活震死。 削剑身上伤口增多。 遍体鳞伤。 一条条肌肉纤维被爆炸冲击撕裂开,一寸寸皮肤如鱼鳞割肉般开裂,骨骼不堪重负的声音更加响彻了,说这是凌迟割肉极刑都不为过,没有人能体会他身上所承受的伤痛。 但受伤最重的还是来自内腑震伤。 在看不见的内腑里,五脏六腑在爆炸中一次次遭受重击,脾脏破裂流血,从嘴角溢出。 也不知道身体遭受多少次撕裂。 痛苦到了最后只剩下麻木。 就像眼泪流干不再是绝望而是忘记眼泪的滋味。 “削剑!” “削剑!” 一次次哭喊叫声,把削剑从麻木中逐渐拉回来,此刻老道士哭得很悲伤,他叫削剑快躲开,哭嘶哑了声音,脸上满是焦虑和眼泪,那些眼泪又很快在脸上冻成冰霜。 咔嚓—— 削剑表情木讷的低头看向手中古剑,晋安送给他的那口古剑,在抵挡了那么多次阴风爆发后,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脸上第一次有了愤怒! “这口古剑,是师父帮徒儿在洞天福地里找的兵器,徒儿快试试,是不是趁手。” 削剑收起古剑,任凭那些爆炸的阴风和血肉冲击到他身上,他把晋安送他的礼物视作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不想再让手里的剑断成两截。 轰隆隆! 没了古剑抵挡阴风爆炸,血肉爆炸,面前那些死人爆炸带来的阴风、污秽血肉,冲击上削剑身体,愤怒脸庞,通过体表的伤口腐蚀进他体内。 企图侵占他身体。 借壳还阳。 此刻的削剑,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撕裂头痛,比他小时候第一次被人强迫吃那些肉都还要痛苦。 啊! 削剑抱头痛苦。 “想要活着吗?” 那天好像也是像今天这样,老天爷阴气沉沉,头顶下着雨,一个男人走到难民营里,找上一个因为身体瘦弱讨不好饭,身体又冷又饿蜷缩在雨水里快要冻死的稚童。 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