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新鲜,我只听过说书先生说过最多的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这‘无以为报,没齿难忘’还是第一次听过。”这话似揶揄,似俏皮,似带着几分少女心性的狡黠玩闹。 晋安叹气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那是对长得帅的人说的。要是碰到丑的,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来生做牛做马’。但是我那不辞而别的朋友,我却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连是美是丑都不知道,所以以身相许和做牛做马用到这里肯定不适合,而没齿难忘不管用到哪里都准没错。就是不知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我那不辞而别朋友的真面目。” 儒生瞪眼:“想得臭美。” 夹在两人中间竖起耳朵偷听了老半天的奇伯,越听越糊涂,他跟年轻人脱节这么严重了吗,怎么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原谅没原谅? 还愤怒不愤怒了? 这怎么还打起哑谜,互相假装不认识了? 说你们已经认出了彼此吧,又互相假装不认识,说你们没认出彼此吧,明眼人一听就是认识的。 公子你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奇伯感觉自己家在两人中间实在太难了,好像成了多余的空气,自家公子和晋安公子无视他存在的自顾自聊起来,权当他没有存在。 只有偶尔同时落在他背上的两道目光,让他如芒刺背,才有点存在感。 奇伯心里那个苦啊。 他只想喝水装个醉,然后悄悄偷个听,谁能想到晋安坐在他右手边,没有坐自家公子那边,把他夹在两人中间那叫一个度日如年啊。 他就是夹在两座大山间的草芥。 瑟瑟发抖。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喝水喝多了,公子,老奴我先去趟茅房。”奇伯站起身落荒而逃,全程都假装没看到晋安。 此时亮堂的屋子内,肉香和津津有味吃肉的咀嚼声还在。 两名身穿破破烂烂,打满补丁皮甲的老兵,抬着半头烤骆驼从屋外抬进来,也不知道这些骆驼肉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香气扑鼻,惹人食欲大涨。 尤其越是热气腾腾。 那股肉香诱惑就越是浓厚。 这时进来的两名老兵,分别是一位挺着个将军肚的胖老人,和一位腰间别着把剔骨刀的独眼老人。 两人都是古稀之年。 一头白发。 满脸饱经沙漠风沙的深深皱褶。 “我刚才在后厨帮忙抬烤骆驼时,就听到帕沙那老东西的大嗓门声音,今晚又有一位贵客来到我们寨子借宿,看来就是这位小道长了,道长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一看就是英雄少年,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位挺着个将军肚子的胖老头,跟独眼老头一起把半头烤骆驼抬到桌子上后,沾了油污的双手有些局促的在皮甲上擦了擦,似模似样的朝晋安拱手学汉人礼仪,人畜无害的笑呵呵说道。 经过自我介绍,晋安知道了那胖老头就是瘦高个老头所说的西开尔提。 而那位腰间别着把剔骨头的独眼老头,则是这座寨子的唯一厨子,名字叫帕勒塔洪,意为斧子,人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沉重的剔骨刀到了独眼老头手中,上下翻飞如蝴蝶薄刀,轻如无物,快速剥离起桌上的半头烤骆驼。 骆驼的骨骼与筋在他手里,早就娴熟于胸,上演了一出庖丁解牛的精湛刀工。 就是不知人的身体是否也一样娴熟。 随着骆驼肉被剔骨刀剥离开,顿时香气四溢,更上一个浓度,坐在对面的那些汉人里,原本一直在苦苦抵抗肉香诱惑的那些汉人,有两个修为低些的人,终于抵挡不住这满桌肉香的诱惑,也开始吧唧吧唧的大口咀嚼起骆驼肉。 才短暂功夫,就吃得满嘴、满手油光,身边堆起不少骨头,边吃还边赞不绝口好吃,蛊惑身边同伴也一起吃,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不管这两人怎么说,剩下的十来名汉人都绝不碰一桌的肉食。 人里都以一名脸上没有喜怒,太阳穴鼓鼓,气势精装悍勇,身上浓烈煞气和雄壮阳刚血气,连寻常邪祟都不敢近身的中年大汉为主。 看那一身浓烈杀气,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能培养得出来,反倒更像是身经百战,刀下有千颗人头在哭泣的带兵打仗将领。 其腰挂砍刀,背上有一张铁木乌弓,应该是擅长弓马骑战的大将。 晋安经历了这么多事,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他觉得这名一身煞气的大汉是个高手外,跟大汉相邻而坐,一位蓄着八字胡须和山羊胡须的知命之年男子,修为隐藏得最深。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一位僧人引起晋安注意。 毕竟大家都有头发,就你一个人的秃驴,想不扎眼都难,和尚手里有一根密宗棍。 这密宗棍金光闪闪,表面镀上一层黄金,是价值不菲的密宗降魔棍,与普通的密宗铁棍不同。 而在这支队伍里,居然还有位擅长堪舆地理、仰望天象的风水大师。 不过这风水大师并不是天师府的人。 晋安跟天师府打过这么多交道,是不是天师府的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天师府自从攀附上皇权后,都得了一种病,一种鼻孔朝天的病,还是很好认的。 看着这几人,晋安稍稍一思索,便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那名隐藏最深的知命之年男子,应该就是那名守山人岑先生。 那名看着像将领的大汉,应该是康定国某位王爷身边的亲信,也便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京城天师府里势力错综复杂,这位王爷所图甚大,有心想避开天师府,所以自己培养一位风水大师也就能想得通了。 这么看来,那和尚也不是来自京城镇国寺。 “好刀工。”看着自己手底下两人忍受不了诱惑,贪婪吃起骆驼肉,大汉脸上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