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认出了许念的身份,他想,以她的聪慧,想必也认出了自己。那时,他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解脱。
可她也只是看了眼,便无波无澜的扭过头去喝茶,好似节度使府的那一夜,他们从未照面一般。
突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琴音,琴音纷乱,扰人心神,原本受伤昏迷的张成岭直接吐了口血,“咳咳……”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没用。”顾湘忙疾走几步上前查看,她自己也是一手扶额,温客行忙抵上二人后心,输入内力,以稳固心神。
“我去探看。”周子舒起身朝林中奔去。
“宵小鼠辈,只敢藏头露尾。”许念手腕翻转间,岸上的石子缓缓被她吸入掌中,手腕反转震荡间,石子带着雷霆之势急飞而出,转瞬,琴音已熄,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周子舒赶到时,横卧在一旁的瑶琴溅满鲜血,而弹琴之人眉心被击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许念如此骇人的身手,他心底大为震惊,“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
“四大刺客之一,魅曲秦松。”琴音止息,温客行扶顾湘坐下,走到许念身边道:“来人竟能请动这样的人物,倒是好大的手笔。”
这么长时间,许念手下之人也已调查清楚这江湖纷乱,“是蝎王手下。不过,你猜一猜,这蝎王受命于谁?”
“阿念,你知道是不是?快告诉我!”温客行拉住许念的胳膊,摇晃着撒娇,“此人定是之前搅混水,灭了镜湖山庄的背后主使。”
“是谁?!”一道悲愤的声音传来,原来晕过去的张成岭又醒了。
“许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张成岭脚步踉跄的冲动许念面前,直接重重的跪了下去,膝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他丝毫未在意,梆梆的开始磕头,额上立时鲜血直流。
鲜血顺着他还显稚嫩的脸庞滑落,染上他的白衣,赤红交织着干涸的暗红,发髻蓬乱,让他看上去狼狈透顶。
许念虽心下不忍,却没告诉他,“湘儿,扶张公子起来。”
“你是不是也想要琉璃甲,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告诉我,到底谁杀害了我全家?”张成岭跪在那里不愿起来,哭的涕泪横流。说话间,他解开腰带,抽出匕首,要从裹着纱布的腹部掏东西。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许念无情问道,“你下盘松散,内力全无,可见平日练功并不用心,空有一腔怨愤,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我不怕死,我宁愿陪爹娘哥哥一起死。”张成岭朝许念吼道,他腹部鲜血直流,染血的手中是一枚琥珀状的物件,这就是琉璃甲碎片。
许念看也未看,她才不会惯人毛病,“你手里不是有匕首吗?照着自己的脖子来一刀,或者对着心脏扎一刀,要不就别捂着伤口,很快就能死。”
“阿念……”温客行看许念如此毒舌的模样,两指小心翼翼的捏住她一点衣袖,拽了拽。
许念一扭头,胳膊朝前,扯过自己衣袖。
顾湘缩着脑袋坐在一旁,拿根木棍轻轻的戳着篝火边的灰烬,努力让自己做个隐形人。
“许姑娘何必待他如此苛责?一夜之间,他痛失家人,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寂静的氛围被周子舒打断,他扶起哭的不能自已的张成岭,将腹部的纱布替他缠好止血。
“呵!”许念讽刺的看着周子舒,扎心道:“这样的孩子,死于你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咳咳咳……”许念的话,成功的让周子舒吐出口血来,他唇瓣嗫嚅几下,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阿念!”温客行声音加重喊了她一声。
“哼!”许念气呼呼的瞪了温客行一眼,转身进了乌篷船。
“阿念她为人善良,今日说话是直了些,还望周兄多多包涵。”温客行拱手行礼,打圆场道。
“无碍,是我自己的问题。”周子舒苦笑一声,背靠着横放的木桩。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周兄替张公子包扎一番吧。”温客行递上一个青色瓷瓶,便转身回了乌篷船。
清风拂过湖面,船外三人依稀能听到两人的几句交谈。
“我为人不善良,我是坏蛋!”
“胡说,你是好蛋!”
“温客行!你今天死定了!”
……
男子舒朗又宠溺的笑声,被清风带着慢慢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