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向白玉香炉。
七莫宁抬起左手轻轻一扫,三支线香尽数点燃,白玉镂空香炉氤氲着迷迭香的味道,浓郁的香气在屋中弥漫开来。
“你有什么愿望?”
说话的固然是七莫宁,从旁的两人一熊只管屏息瞧着。几案前香雾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时聚时散,最终全部聚集在了白玉香炉的上方,如云朵一般。
“我的愿望便是要夺取每一个贪得无厌之人的灵魂。”烟雾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世上有不破不立的界限,亦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没有什么可以随便决定他人的死生,即便是往生世界也有不可僭越的规则。”七莫宁淡然的眼神中一派清明,他低声询问:“你所遵循的规则是何?”
“没错,我亦有我的规则。”女子过于平静的声音下是暗流涌动的杀意:“而我所遵循的就是,完成每个拥有白玉香炉之人的重要心愿,其代价便是在他们得偿所愿之后,用他们鲜活的生命作为偿还。”
七莫宁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回答,接着道:“那么这次换作我来完成你的心愿,条件是何想必无需多言,你我皆知。”
“好,”女子没有半分犹豫地痛快答应,随即却又话锋一转,“但如果你做不到,七日后,我同样会选择一个生命作为代价。”
“这是自然。”七莫宁竟也是同样没有丝毫迟疑地应承下来。
“别高兴的太早,我不会傻到要你的命,”说着,从烟雾中幻化出一只异常白皙的手,伸向了和风鸢所在的位置,“我要她的。”
此话一出,拉切司顿时眉头紧锁,却也无能为力。正如七莫宁所言,他的世界亦有它的规则。
“不可以,换我的。”花君当机立断地拍着胸脯挺身而出,只可惜······
“你?我不要。”女子倒也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今天又是花君颜面尽扫的美好一天。被拒绝了,还是被一团不明烟雾里的女子给拒绝了,连样貌都没看清······果然,晚餐还是煮蘑菇汤好了,墙角那一撮看上去真的是蛮新鲜的样子。
“我接受。”面对女子的性命威胁,和风鸢果断答应,没有怯意没有生畏,就像是她天生本该如此一样。
墙角的花君停下拔蘑菇的动作,回过头无不担忧地看着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忍不住唤道她的名字:“小鸢······”
和风鸢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小的酒窝绽放在嘴边,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自然:“荧苕,是不是你的名字?”
“是。”女子作答。
和风鸢神色复杂地望着烟雾缭绕的白玉香炉,轻声道:“那你能否同我说说你的故事?”
女子好似思索片刻,夹杂着一丝叹息的声音才又再次传了出来:“可以,因为我的愿望亦在其中。”
我的名字叫做朱媺儿。人们都称我为荧苕公主。一个末代公主。
在父王的众多子嗣当中,我只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落魄公主,诺大的皇宫在意我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不要紧,我并不介意,事实上这也正是我想要的······因为多年以来我心中所愿唯有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同自己的心爱之人离开这座红墙深宫,是的,我只要他就足够了。我只要周显和就够了。
当然,这是一个秘密。我只把它告诉给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丁碧水。
与丁碧水结识是在七岁那年,碧水随同父亲进宫面圣。碧水的父亲丁缓是位享誉民间的能工巧匠,其技艺高超甚至远超皇家铸造师,而他锻造的九层博山炉在当时更是一绝。父皇知其发明手艺后便把他招进皇宫,封为皇家御用锻造师。
······
“众多炉器中唯有丁匠人所铸造的铜炉栩栩如生地刻画出了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深得朕心,而观其山间錾刻,丁匠人需得为朕解答一二。”
“启禀陛下,此作层峦叠嶂耸立云端之外,錾刻龙腾、虎跃、马奔、熊走、豹扑、鹿鸣、凤翔及仙人形象,饰以沧浪流波纹样,寓以雾霭山岚间吸取日月之精华,于天地广博之中寻求生机勃勃,故而香炉得名——九层博山炉。”
“重峦叠嶂有九层,于天地广博之中寻求生机勃勃,甚好,甚好矣。”端坐于高位的王者心情愉悦地看着殿内臣下,言道:“丁匠人想要何赏赐?”
“回禀陛下,微臣本是一名匠人,得造博山炉乃是托陛下之福,臣于梦中有幸见之陛下游览仙山深有所感,于是灵感油然而生,特锻造此物进献陛下。是故,造物发明乃是微臣本分,不求金银赏赐,唯有一事挂心,便是家中自幼丧母的小女,微臣日以继夜醉心于锻造物什,恐有疏忽愧对小女之心。”
王座右侧是皇城里最尊贵的女子,她一双美目含笑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开口道:“陛下,臣妾瞧着丁家女儿也是聪慧可人,想来又是跟我们的媺儿年龄相仿,不如索性就给媺儿做个伴儿如何?”
“就依梓潼所言。”轻轻地拍打手背以示应允,是多年以来的习惯,皇者隐去他转瞬即逝的亲昵感,正色道:“即日起,封丁匠人为皇家锻造师,特准其女入宫为公主伴读。”
“微臣叩谢陛下。”
······
蓝紫花海随风飘动,几个宫人围作一团,仔细瞧来原是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鸢尾花丛中央,虽说只是背影,但仿佛也不难察觉到一身华服的小小人儿此刻正是苦恼不已。
忍不住心生好奇,女孩径自上前打趣道:“这么好看的鸢尾花儿何故独自叹息?咦,远看鸢鸟飞舞绿叶间,近瞧原是娇俏美娇娘,却不知仙娥何故满目愁容,难不成是嫌这花儿貌美不及?”
花间少女闻言未有回身,反倒是干脆地蹲在地上,悻悻然道:“若非如此距离,花香难以留存……”
“长久思念……”一瞬间的心声袒露,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内心活动,丁家女儿丁碧水笑得有些狡黠:“何不采摘制以香囊随身携带?”
“香气淡雅,丝绣香囊恐难持久。”
“那你瞧着此物如何?”丁碧水从随身荷包中取出了一个铜质镂空小圆球,雕刻葡萄花鸟纹,样式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