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不,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的家乡早就被魔物的大军摧毁,在战火中化作一片废墟。他的亲人、友人、相识的邻居,都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那之后,复仇就成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的家早就被烧毁了,他在这天地间孑然一人。
那么,这里是哪里?
身下的毛毯柔软又温暖,房间里飘着好闻的气味,被子温柔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他刚刚从床上跌了下来。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他刚想支起身子,就愣愣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少女,正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和勇者对上视线的小爱心道不妙。
糟糕。他是不是发现她了?不,都对上眼神了,无论如何这都要被发现了。
但是预想之中的怒斥并未到来,所以她更加大胆地走进了屋里,内心忐忑不安。
“那个……你、你好?”她问道。
然而勇者并没有回应她,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茫然,像是睡得太久睡懵了一样。
“这里的灯光好奇特,”终于,他缓缓开口问道,“不是烛火吗?”
“这个叫电灯。”她说。虽然是用魔法做出来的。
“电灯?”他歪着头,一脸费解的模样,开始努力研究那个电灯的构造。
橙色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攀着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他紧锁着眉头,绿色的眼中还留着一层雾气。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最多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也有可能只有十七、八岁。也许是战争让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更成熟了。
凌乱的黑发洒在额前,让灯光碎成了一片一片,光点透过发缝落在他的鼻尖、唇峰和手指尖上。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道柔和的光。
她的目光顺着光一同落在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伤痕累累,有些地方,新伤盖在旧伤上,像一张盘根错节的网。
“你感觉怎么样?”她试探性地问道。
像是思绪突然被惊扰一般,勇者的动作僵住了。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皱起眉,好像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留下。
他看向身旁,少女柔软的眼神中跳着灵动的光,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好奇地看着他,就像这盏神秘的夜灯。
他错开目光,低下头,开口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因为长期没有说话而变得沙哑,听到自己的这个声音之后,他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
“谢谢你,救了我。”他有些生硬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房间在哪片大陆的哪个角落,但显然,他现在还活着。
也许是术式发动之后,他被传送到了这里,又被偶然路过的少女救下。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讨伐魔王。到达魔王宫殿的时候意识已经近乎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用最后的力量催动了那个术式……所以,他成功了吗?魔王被封印了吗?
复仇……结束了吗?
想到这里,他再次感到了一阵恍然。
“哈喽?人还在吗?”少女朝他挥起了手。
他慌忙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
“道什么歉嘛,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少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朋友们一般都直接叫我小爱,你也这么喊我就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现在小米公司出了那个叫“小爱同学”的智能家电,她的这个昵称总被朋友们取笑,而且还会不小心触发屋子里的小爱同学——呃,这个就先不提了。
她只是觉得,既然现在勇者的态度这么好,那她就应该借此机会多跟他聊一聊,增进关系。毕竟是一起被关在监狱里的室友,总比一直剑拔弩张要好吧?
“格纳……”他说,“我叫格纳。
“没有姓氏吗?”她好奇地追问道。
格纳沉默地摇了摇头。
“请问,这里是……?”他抬头问道。
来了。
这个她排练了无数次的问题,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她甚至写了整整一万多字的设定,但无论多少次模拟,如果在现实中用不上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勇者看起来并没有认出她,这是她设想过的情况之一。这时她有两种大致的选择:说实话和说谎话。
说谎话,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到时候他没准会更生气。她还要不断用魔法制造假象来欺骗他,不让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魔王的监牢中。
说实话,他可能会直接爆发,直接在房间里开战——最好还是不要。
重新制作一个房间也没有那么简单啊!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把排练好的答案脱口而出,勇者就率先打断了她。
“抱歉,”迷茫的神色从他的脸上消失,此时,那双翠绿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她,真诚道,“是我唐突了。能治好秘术造成的伤害,想必您一定是某位不出世的大法师。如果您不愿意被世人侵扰,我不会追究您的所在。”
小爱:啊这啊这啊这啊这……你为什么要擅自给我安上人设……
当然,此时她已经忘了,自己给格纳写的万字人设稿还静静地躺在隔壁的笔记本电脑里。
但是勇者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内心的纠结,而是深深地低下了头。注意看的话,会发现他从发丝中露出的耳尖已经变得通红。
“爱……小姐,”勇者还是没能喊出那个让人羞于启齿的亲昵称呼。他抬起头,那双绿色的眼睛震惊又慌乱,还带有一丝无措。他红着脸,手指抓着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声音颤抖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哎呀……
小爱突兀地想道。
这个勇者,好像还有点可爱的?
“是我给你穿上的,你之前的衣服都破了,根本不能再穿了。”小爱摆了摆手,愉快地说,“怎么样,喜欢吗?我觉得小熊比较适合你。”
格纳的脸红得像番茄一样:“是您、您给我……?”他像是不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