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她听见韩非与卫庄的谈话,阴差阳错地送出去了锦囊。
张良为人实在太温柔了,不忍直截了当地将人摈除在世界之外,只好找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拙劣的借口。
“既然明白这并蒂莲与玉镯的含义,我便不能随意收下这礼了。”二月遗憾地说。
“原来如此。”张良伸手去接那锦囊,不经意间触碰到少女冰凉的指尖,一时有些恍惚,只听得自己的声音飘忽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二月瞧他一眼,浅笑着询问,“这份礼,算是红莲送的,还是张子房送的?”
“自然是我送的。”
“那我便收下了。”二月忽又将锦囊收起,“子房的这份礼,我还受得。”
咦,她的意思是。
张良被她话中深意一惊,愣了小半刻,回过神来,少女已走出好远,见他迟迟未跟上,还回过头来向他招手。
四人坐回马车里,红莲脸上虽还有些不情愿,但怒气已消,想来是韩非已将人哄好了。
“先送新黛姑娘回紫兰轩。”韩非吩咐道。
车夫在外头应了,车轱辘缓缓转动。
“新黛,你还在生九哥哥的气呀?”红莲坐到二月身旁,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空间狭小的马车内,这点声音足够一车的人听见了。
二月瞧了眼不动声色偷听的韩非与张良,“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不回他府上住,一直住在外头,多不方便啊。”
“不会不方便啊,大家经常在紫兰轩内小聚。”
“不不,我是说,你和九哥哥……”
红莲的话未完,马车便猛地一下停住了,外头传来马匹受惊的嘶叫声,马车内的人也因行进之势控制不住地向前方撞去。
二月伸手护住红莲的头,以免她撞上坚硬的马车前壁。
其余两人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一个接一个地撞上车壁。
“发生什么事了。”韩非撩开车帘,探身向外望去。
肃穆严整的军队有序行进在新郑的主干道上,挥舞的红色军旗上刻印的图案,犹如一只张开双翼的饮血蝙蝠。
“这是……雪衣堡的军队……”张良道,“今日是血衣侯回都城述职之日。”
“皑皑血衣侯。”韩非放下帘子,坐回车内,表情耐人寻味,“在这种关头回新郑,是巧合还是……”
马车在岔道口等了会儿,待军队过去后,才缓缓开动。
到了紫兰轩,二月一跃下车,便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飞快地攀上了二楼,那方向,似乎是紫女的房间,但那房间,如今是弄玉在住。
思及红瑜之死,以防再次生变,二月只得迅速地跟上了那道身影,连道别都来不及。
她反常的举动自然令韩非心生疑惑,他回头叮嘱张良先送红莲回去,跳下了马车向紫兰轩内跑去。
二月摸进紫女房间时,那位不速之客已同光裸着身子的紫女缠斗起来,紫女武艺高超,那戴着鹰钩鼻的黑衣人在十招内败下阵来,都用不着二月出手,那黑衣人便半跪在地上,神色间似有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黑衣鹰钩鼻男人很恨瞪向紫女,“你以为像我这样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会毫无准备地来这里?”
紫女神色一凛,看向大开的窗外,朝二月喊道:“新黛,快躲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漫天的箭雨从外头射向屋内,二月与紫女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挡住箭雨,那黑衣男人身法精妙,便趁机逃脱了。
箭雨势缓,人也已经跑远了,再追也无济于事。
“新黛姑娘!紫女姑娘!”
这时,韩非才姗姗来迟,因奔跑呼吸还有些急促,推开门面对一室的箭枝残骸,神情忽而变得凝重,眼神再转至室内这两人身上时,便不由瞳孔紧缩。
无他,只因此刻的紫女身上只穿着抹胸,仅能遮挡住身上的几处隐私部位罢了,身材凹凸有致,可不是让人看直了眼。
韩非撇过眼神,看向二月,“发生什么事了。”
二月还因他方才盯着紫女的目光有些不满,横了他一眼,不说话。
紫女掩唇一笑:“不如等我换好衣裳,再坐下来慢慢为公子解释。”
二月点头,先一步走出了房门,脸上虽无怒气,可韩非知晓她是生气了的。
“新黛姑娘。”韩非在她身后喊道。
二月充耳不闻,径自走回自己房间,当着韩非的面儿关上了房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韩非尴尬地挠了挠头,隔着房门问道:“新黛姑娘,你在生气吗?”
他也知道吗?
“可是韩非哪里做得不好惹姑娘不快了,我这就给姑娘赔罪。”
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就知道认错。
二月问道:“你喜欢紫女姑娘吗?”
韩非讶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二月打开房门,脸上怒意未消,圆溜溜的瞳孔中满是韩非,小嘴不悦地撅起,“你方才都看呆了。”
“冤枉啊大人,我只是瞧瞧紫女姑娘可有受伤。”
“只是看受伤与否哪需要那么长时间。”她说。
“是真的。”韩非正色道。
他难得如此认真。
二月伸出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同样神情严肃。
“我记得你还欠我两个愿望。”
韩非笑着点头。
“那你答应我,不准喜欢上别的女人,男人也不行。”
韩非无奈道:“新黛姑娘好生霸道。”
“你要走正道,便不得有私情。既不能同我两情相悦,也不得同他人情投意合。”
韩非身为韩国公子,又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近女色,不同人成婚。
这要求委实算是强人所难。
但他却答应得十分轻巧:“我答应你,此生除了新黛姑娘,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心生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