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赐下还有新的名字——“新选组”。
但凡遇到好事,这群男人能想到的庆祝方式便是去岛原喝酒,二月倒是不太想去,但冲田强拉着她去,连原田也在一旁劝她去。
“就当改善一下伙食。”原田笑着在二月身后轻轻推着她走。
没必要同美食过不去。
二月想了想答应了,“什么时候出发,我想去换身衣裳。”
“去换吧,等平助和新八巡逻回来就去。”
二月抹了粉,涂上颜色亮些的口脂,换上一件绣着芍药的红色和服,这身原本过于艳丽,倒将她温和娇美的眉眼衬得有些凌厉,绾好发髻,拉开门,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芹泽。
他背对着二月坐着,片刻离不得酒,听见拉门声,便回头瞧了她一眼,然后拍拍身旁,说:“坐。”
二月依言坐下,却不知芹泽为什么找她。
总不会突然父爱爆发,想要和她亲子交流吧。
但他什么都没说,一直不停地喝酒,吞咽声与倒酒声交错着响起,等到带来的两瓶子酒都喝完了,他便一把将手里的酒杯用力扔到地上。
“喀拉”一声,碎成数片。
“走了。”
他踢了踢那堆碎片,最后只说了这么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
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岛原,熙熙攘攘的花街,依旧是常来的那家角屋,二月专心地吃着饭菜。今日的土方话很多,一直向芹泽敬酒,若是从前,芹泽必定会稍稍刺土方一下,但不知怎么的,他平静地接受了土方各种恭维的话,已经喝了不少酒,却未像往常那样发酒疯。
侍奉他的艺伎姑娘暗地里松了好几口气。
“这身,很适合你。”斋藤连夸赞人时都认真得很,他两颊染上一层薄红,分明是羞涩,但仍然定定地注视着二月。
二月闻言低头莞尔,雪白的一截脖颈晃眼得很,“斋藤先生喜欢,我很高兴。”
气氛不错,可惜人太多,不能聊些更进一步的话题。
“我差不多回去了。”芹泽突然起身,气氛陡然变得十分微妙,土方、山南和冲田也站起来说要回去。
“那我也……”二月坐不住了,便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被冲田摁住了肩膀,“你难得出来,再多吃点。”
“不,我……”
“一君也要等会儿再走吧。”
“嗯。”
好吧,她留下。
后来便只有近藤、永仓、平助、龙之介、斋藤和二月留在角屋,本是和斋藤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但自从芹泽走后,他便一直沉默地吃菜喝酒。平助和永仓闹了一阵,估摸着时间有些晚了,就提出要回去。
“你们还不能走。”
“如果想活着,就留下来。”
斋藤的语气很冷静,冷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你们,想要杀了芹泽先生吗?”
永仓比平助更为敏锐,因而更加愤怒,不是为了芹泽被杀这件事,而是为了自己得不到信任。竟然连知晓内情的资格都没有。
上座,近藤的一半脸隐没在阴影之中,也是二月第一次见到,他没有出言调解这场即将到来的争论。
他一定是知道的,甚至还是策划者之一。
“芹泽先生……”
龙之介猛地站起,甚至不小心带倒了座前的碗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质问无用,这便是政治的冷酷。没有人能够回答龙之介的问题,因为他们也仅仅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芹泽先生!”
他又喊了一声,疯了似的冲出去。
“平助!拦住他!如果你还想他活的话!”
但紧接着永仓也跑了出去,斋藤不得不去追他。
于是便只剩下二月与近藤。
她叹了口气,从斋藤案上拿了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小心翼翼地抿一口。
果然不好喝。
苦涩又不解渴。
“你不去吗?”一直僵坐着的近藤突然发问。
去?
不去?
“去吧,最后一面,该去见见。”
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问他:“近藤先生呢,要不要一起回去?”
近藤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再等会儿。”
该说这个人心肠硬还是心肠软呢。
人,真是太复杂了。
外边已下起了小雨,雨水顺着凝脂般的脸颊滑落,面妆想来是花了。木屐踩过水坑时溅起的小泥点爬上白袜与和服的下摆,可惜了这套漂亮的衣服,真是糟透了。
二月慢慢走到时,战斗也已接近尾声,但她只在门外站着,□□被击中的声音,刀剑相接声,龙之介的哭叫声,啊真没用,这么大了还哭得这么惨,最终是刀刃刺中人体并将其贯穿的声音,她猜被刺中的地方应当是心脏,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不知何时,龙之介从她身边跑过,平助去追他了。
二月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尸体,处理好了吗?
芹泽的尸体。
或许之前,他是来向她道别的。
这是作为父亲最后的温柔。
土方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你……怎么来了。”原田出来继续放风时,就见二月呆呆地站着,寒风萧瑟,她脸上脖子上还挂着雨水,显得娇弱可怜。
暗杀芹泽是秘密,因而现场更需要妥善处理。
“暂时不要进去。”
二月乖乖应了,过一会儿又问:“龙之介怎么办?”
是啊,刚才那些都被龙之介看到了。说起这件事原田就头痛,也是他不好,没拦住龙之介。即便很想回一句“龙之介会没事的”,可这种骗人的话,他说不出口。
“会杀了他哦。”
依旧是冲田专属漫不经心的调调,但却没办法将这句话当作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