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赞这一套,冷声道:“你已经得到了法刑大权,得偿心愿,何必再弄这些虚情假礼,这只是你们这些王室贵胄的权力游戏。”他将酒樽一搁,起身道,“我没有兴趣。”
卫庄说罢,便冷着脸准备离开。
“卫庄兄留步,还有一事请教。”韩非出声叫住卫庄,嘴上虽然说着没有兴趣,但依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停下了脚步,“你对姬无夜此人如何评价。”
卫庄讥讽道:“他能活到现在,还执掌大权,可见你父王的昏庸无能。”
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二月虽无父无母,对伦理道德并不多看重,但从她学习过的知识中,礼义还是相当重要的。
没想到,卫庄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韩非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恼怒的神色,他拱手道:“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
韩非语气平淡,仿佛如今谈论的并非是杀掉韩国大将军,而是晚饭吃什么这样随意的话题。
卫庄的回复也很平静:“想让我帮你杀了他。”
他们的话题,谈论得有些深入了。
韩非淡笑摇头,“我既然执掌刑法,当然明白杀人是犯法的,一定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这么做。”
既然不是杀人,还会有什么。
张良心思缜密,对韩非的全盘打算心中有数,只是——
他看向二月,虽说先前从韩兄口中知晓这位姑娘是可信之人,不过……这种话题似乎并不适合她听。
“新黛姑娘。”张良缓步至二月身边,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月心明如镜,点点头起身随张良离开。
韩非虽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但如今他的心思全在卫庄身上,只能在心底感谢张良的细致与二月的体谅了。
或许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几次三番救他于水火的姑娘,但张良、卫庄、紫女却不能,他们与她的关系算不上多好,自然也无法将全副身家性命交托给一个不知底细的秦国人。
出了房门,张良带着二月走稍微远些的廊间,柔声道:“良方才于宫中偶遇红莲公主,她托我为姑娘带了份礼物,必要亲手交至姑娘手中。”
红莲托他带了份礼物?
照红莲那性子,若是准备了礼物,定然会亲自送的,她那个闲不住的性子,怎么会放过出宫的机会。
二月正疑惑着,便见张良从怀中掏出一个玄色锦囊,囊上一朵并蒂莲,绣工很是精巧。
“呃……”张良罕见地有些卡壳,他不动声色地在胸口处摸了摸,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便镇定自若地将这锦囊递至二月手中,“这便是公主的礼物了。”
什么东西还拿个锦囊装着。
二月接过锦囊,好奇地拉开抽绳,想瞧瞧那里头是啥,奈何动作太快,差点不小心将锦囊摔了,好在张良眼疾手快地托住了锦囊,“新黛……姑娘,红莲公主送的礼物,还请妥帖收着啊。”
千万……别碰碎了。
张良脸上彬彬有礼地笑着。
“抱歉。”二月奇怪地看了张良一眼,总觉得这家伙很紧张,难不成,是对红莲有意思?
这就不妙了,横刀夺爱什么的,二月可并不擅长。
锦囊中一方叠得十分齐整的丝帕,丝帕中包裹着的,是一只冰花芙蓉玉手镯,通体淡粉,通透温润。
“这是红莲给我的?”二月举起手镯,就着灯光细细打量。
张良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低低“嗯”了一声。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她怎么突然想送我礼物了,昨天好像没说起过。”
“许是心血来潮吧。”张良解释说。
好吧,既然是红莲的好意,还是戴上吧。
二月撸起左袖,戴上这冰花芙蓉玉手镯,纤细皓腕同温雅玉髓相衬,当真是如画般的场景,教人恨不得将其置于掌间细细把玩。
发觉自己看得入神,张良赶忙移开目光,“我们已经出来有段时间了,不如回去看看韩兄他们谈得如何。”
算算时间,韩兄应当已经说服卫庄兄了吧。
二月眨了眨眼睛,对于张良生硬地将她拉出来又生硬地将她拉回去的举动有些无奈。
怎么说呢。
张良此人,有时候温柔体贴得有些过分了。
两人行至雅间外,兀自推门而入,一进去便听得韩非自信而笃定的声音。
“有形的生命,的确非常脆弱,但是无形的力量,就会坚不可破。天地之法,执行不怠 ,我给这股无形的力量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流沙。”
不期然对上那双展露出雄心的桃花眸,两人皆是一愣。
“新黛姑娘认为,这个名字起得如何?”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唯有这流沙无相无常,以无形搏有形,蕴含无限可能。”
韩非闻言,向卫庄灿然一笑,“看来新黛姑娘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卫庄轻轻“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咦?所以这是什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