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闪电撕裂天幕。
雨越下越大,似无数邦邦硬的黄豆粒敲击窗户玻璃,疾风拍打窗户,带着冰凉的雨水从未关严的窗户浇进来。
辰山迷迷糊糊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找到拖鞋,迷迷糊糊的关上了窗,迷迷糊糊的开门去洗手间小解。
也不知道赵予安的窗户关好了没有?
他打了个哈欠,困倦地看向对面。
却看到对面的房门大开,又一道闪电使周遭亮如白昼。
——房间里空无一人。
辰山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
他倏然睁大眼睛,瞬间清醒了。
*
凄风冷雨,河流湍急。
赵予安坐在石块上,紧紧握住手机。
雨水冰冷,身体火热。
酒精是一团火焰,在她的胸腔里燃烧沸腾,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大脑是一片暖洋洋的混沌,万物都模糊了。
一个男人举着伞来到她面前,呱噪的说着什么,还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空酒瓶。
“你来了?”赵予安睁开被雨水冲刷过的、湿漉漉的眼睛,她笑着抱紧他的腰:“你果然不会不管我。”
辰山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红星二锅头酒瓶哐当掉地。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
赵予安却抱得更紧,无限眷恋的蹭着,脸上笑意甜甜:“她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对吗?”
她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极了,却悲伤的像一只找不到家的淋雨小狗。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辰山迟疑着,转掰为握。
她的手部肌肤粗糙,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草地上打滚时,嫩绿色草尖扎在后腰上时痒痒的触感。
辰山脱下外套罩在她湿透的身上,又轻轻晃了晃她的双肩:“喂,醒醒。”
赵予安被晃的很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心里,沉甸甸像装了块石头,她抬起模糊的视线:“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辰山抱住东倒西歪的她,内心有什么地方豁了个口,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流淌出来。
他意识到,比起眼前落水狗一样不快乐的赵予安,他更喜欢看她生机勃勃、快乐的样子。
辰山在感情上是个晚熟的人,如果不是今夜的心急如焚,他可能还没有分辨出,自己对赵予安萌发的是哪种情感。
或许从她女煞神一般误闯进他房间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用沈老的话来说,叫玄学。
她温软的面颊贴在他的颈侧,辰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垂下卷翘的长睫,嗓音清冽认真:
“嗯,我喜欢你。”
他把外套给她认真穿好,然后半搀半抱的将她背起来。
打算背她回去。
“你在做什么?”
一声沉沉的怒音,自他身后响起。
辰山错愕地回头,看到了几米开外的陆赢川。
他高大俊美,微卷的头发略微潦草,虽面有韫色,却依旧冰冷克制。
陆赢川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他一向饮酒克制,这样不节制也是第一次。
手机在桌面嗡嗡作响,他才看到了赵予安的一连串未接来电。
大雨细密如珠帘,隔开两个男人。
辰山看着陆赢川走近,他面沉如水,整个人散发着不悦。
——宛如领地被入侵的孤狼。
辰山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陆赢川怒极反笑:“你抱着我的妻子,还问我要做什么?”
“——什么?”辰山缓缓看了眼背上的赵予安,又看了看陆赢川。
半晌,才艰难的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你说,赵予安是你的……妻子?”
“对,有法律效力的那种。”陆赢川不由分说,强势地接过赵予安,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她嘟哝一声,将头埋在他怀里。
陆赢川抱着赵予安走向路边停着的车,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石化在原地的辰山饶有深意道:
“她今晚不回去,有劳你明天跟沈老说一声。”
“——她整晚都跟我在一起。”
*
倾盆大雨,雨刷头打到最强档。
车内空调开到最高,赵予安身上盖着一件厚外套,双眼紧闭。
陆赢川看着她潮红的脸,心里骂了一句F开头的单词。
这究竟是喝了多少?
和谁喝的?又为什么喝?
他不敢送她回黄家小院,也不愿让别人照顾她。
陆赢川略一沉思,向左打方向盘掉头。
*
意识朦胧之中,赵予安感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她没有挣扎,这个怀抱是如此坚实有力,还有淡淡的柑橘味道。
有点熟悉。
酒店电梯。
怀中人浑身都湿透了,很快就开始瑟瑟发抖。
陆赢川横抱着她,腾出手刷开酒店套房的门,把她带到洗手间,想帮她把头发吹干。
谁料,赵予安一见到马桶就扑了上去,狂吐不止。
陆赢川向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待拿到药,烧好温水,再回到厕所时,看到赵予安已经脱掉湿漉漉的外套长裤,倒在硕大的浴缸内,整个人蜷缩在里面。
脚不知怎地,碰到了热水开关,于是浴缸里热水蒸腾,水位线越来越高。
赵予安觉得温暖,意识愈加迷蒙。
偏偏有人看不得她舒服。
陆赢川坐在浴缸边沿,用手背试着她额上的温度,不厌其烦道:“赵予安,醒醒,不能在这里睡。”
她勉力睁开眼,看到那张五官深刻,欺霜赛雪的浓颜,正紧抿双唇,睥睨着她。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