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
那巨浪竟然卷带着黑紫色的光芒,墨涟猛然回头。
那是专门对付他们修道者的裂魂矢!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不能离开半步,否则阵法破开,整条船几百个人都会葬身渡妄海!
甚至连一句快闪开都来不及喊,裂魂矢就已经穿透了青月的身体。
青月整个身子都在下坠,坠入不见底的深海,她朝着他伸出手,嘴唇微张。
她在说,墨涟,你没有做错。
你没有做错。
可身量刚刚长成的少年却痛哭跪地。
不,他有悔。
他悔在,明知自己开始修炼的时间比别人晚,他为什么不再勤奋些,不再用功些,他能护住这么多人,也就能护住她了。
她对在蛮荒之地长大的他说过,拥有神谕者的血脉,要护万民,爱苍生。
可他能救所有人,为什么救不了她!
为什么护不住她!
为什么不能护住他!
海边日出,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得救了。
只有救世主失去了他的一切。
少年在众人殷殷感激的目光中,走向码头,无声跌倒在地上。
他自小在蛮荒之地长大,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他骨子里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着青月,为着父亲的遗言,回到了仙门,用除魔卫道四个字包裹起自己,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都信了。
可他唯独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青月。
自从少阁主墨涟从渡妄海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冷酷,暴戾,喜怒无常。下山除妖,墨涟不像以前一样教它向善,而是就地处死,门内弟子犯了错,也会被他狠狠责罚。
没有人敢惹他,就连凌晖见了他,都不会多说半句。
月圆之夜,阴气盛极之时,他囿于心魔,难以自拔。唯有文萱夫人每月替他压制心魔。
如此,三年已过。
医馆中的墨涟,收回望向过去的目光。
他慢慢坐起身来,摊开手掌。
手掌中躺着一根几近透明的傀儡丝。
他想了想,叫来阿七。
阿七原身并不是人,而是一只狸猫,狸猫对气味敏感,修成灵体的狸猫对法术也有着独特的感知力。
可是,阿七却说:“不知道,没头绪,找不到法术的痕迹。”
整个宗门里,他只信得过阿七,也只有他拥有这种能力。
现在却连阿七都无法探寻到法术的痕迹,证据不足。
宗门之中,有人以此秘术杀他,还分外了解他的弱点,又能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连点法术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墨涟慢慢将那根透明的傀儡丝攥紧。
自从回到悬剑阁,他遇到的刺杀只多不少,但像昨晚那种情况,他自己也险些被骗了去。
阿七虽然是他豢养的灵兽,但却是整个悬剑阁中唯一一个能够与他交心的。
他试探道:“墨涟,昨夜如此凶险,要不要找个由头,将云姑娘送走?”
墨涟看他一眼:“为何。”
阿七道:“那还用说吗?若是再发生昨夜那种情况,把你捅成一个筛子,你就好受啦?”
墨涟道:“不会再发生昨夜之事。”
阿七道:“我才不信,她和青月姐姐长得那么像,万一你又认错了呢?我可替她看着你呢,别想变心,说好的,要给她守一辈子。”
墨涟冷冷道:“我不会对她动真心,若是一个人连赝品都分不出来,还妄谈什么感情。”
阿七道:“……你最好是。”
……
幽静的园圃内,矗立着一座精致华丽的寝殿。
文萱夫人手挽披帛,慢慢修剪着雕窗旁的一株兰花。
凌晖从里屋走出来,道:“听闻涟儿受伤了?昨日我忙于公事,回来得太晚,我想去看看他,夫人,不知医馆现在可否方便?”
凌晖在悬剑阁中虽然权力大,却事事都会征询夫人的意见。
文萱夫人的目光还在兰花上,淡淡道:“涟儿没事。”
凌晖微微笑了笑,道:“那就好,昨夜门派中发生了什么事么,涟儿是怎么受伤的?”
“咔嚓”一声,文萱夫人手中的金剪剪断了其中最为盛放的兰花花茎。
她将剪刀放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阁主,门派里有一名叫做云漪的女弟子,你可认得?”
凌晖完美的假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