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侬哆哆嗦嗦，嘴唇泛白，男人胸腔浑热震动，头顶的声音如海风般刮过，冷、空洞、刺骨，“我、我不知道。”
卢卡申面对黑洞洞的枪吞咽了一口唾沫，周敬悬双手有力的包裹着她颤抖的手，她小小的一个，从后面只能看到那两条白得发光又抖个不停的细腿，“这里面有三发弹，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啧，谁的腿，好白。”东营军用耳机里传来声响，他上前一步死死摁住卢卡申。
语侬不想玩，想回家，她鼻头一酸，面前跪着的男人满头大汗望着自己，他的神色略显慌张，“妹妹，”话音落，周敬悬握着她的手扣动扳机，他还在她耳边比拟“砰”，卢卡申明显抖了抖，“你的运气很好。”他笑笑。
而周语侬已经抖成筛子，她颤颤巍巍说：“哥，我、我不想玩了。”她偏头对上的是周敬悬冷冽的眼眸，她是个律师，杀了人那成了什么。
“什么时候收工，饿了。”东营耳廓上的红点闪个不停。
她试图挣扎，就是这种比面前跪下男人更紧张的微表情，让卢卡申喉头一滞。周敬悬要杀不杀，还扯个女娃娃。
周敬悬下颌很轻松抵在周语侬头顶，几缕发丝沿着唇线游走，男人嘴角勾起，“妹妹，握紧了不然会擦枪走火哦。”周语侬害怕极了，她不要成为杀人犯。
她咬着泛白的唇，拼命摇头，却又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她求他，温热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哥哥，我不会，我不想，把他交给警察吧，哥哥。”
周敬悬充耳不闻，再次握住她的手扣动扳机，语侬手一抖，子弹正中卢卡申的下.体，血液瞬间染红了裆口，卢卡申双腿想夹紧，奈何东营踩着他的脚心，使他动弹不得，男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他咬牙，愣是没出声。
“哎呀，不小心打歪了。”周敬悬还问，“疼吗？”
周语侬腿软，“还有两发。”他说，语侬已脱力，她不敢相信自己开了枪。
不，是周敬悬，他在报复。
周敬悬偏头一瞧，这张小脸惨白惨白，眼泪早就打湿了领口，顺着往里，是丰满的沟渠，正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他亲了亲她的头顶，“继续。”
这颗子弹很听话的正中了卢卡申的膝盖骨，男人仰头闷哼一声，东营愈发发狠摁住他。
“我、我说，”卢卡申双手撑在血泊之中，“雇主叫桑格。”这笔订单是早早就下达的，因为他女儿在治病所以一延再延，“很好。”周敬悬鼓励式地说，“那么现在，你可以死了。”他趁语侬不注意，扣下扳机，正中男人眉心。卢卡申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待人后退一步，语侬跌坐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她杀人了，可、可她是个律师，她胸腔已被震麻，整个人像泡在水里，无助、绝望、害怕、愤怒缴斥着心脏，她呼吸难受，周敬悬半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耳垂，“好妹妹，做得不错。”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流淌，“我是律师，我怎么可以杀人呢，我、”她哭得声音更大了，鬼楼似乎感应到，凄厉地刮过一阵热风，东营一挥手，四面八方的人过来清理现场，尸体都被扔到负一层的水库，绿油油的染着血色，东营把卢卡申的尸体像丢垃圾一般扔进水里，等，直至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至于这些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是个未知数。
而周语侬则哭晕在周敬悬怀中。他将人打横抱起。
*
“桑格，你糊涂！”吴生气得直咳嗽，他坐在软椅上，右手握着佛珠，不停捻着，眉头紧蹙，即便是上了年纪，依旧剑眉星目，一股子严烈压迫感朝桑格袭来，“老大哥，”他上前一步跪在吴生脚边，“这事原是敬昌在先生去世第一天就承诺的。”
桑格见他扶额不讲话，直摇头，他落泪两把，“老大哥，中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功劳看苦劳，我为周家卖命几十年，工厂最困难那几年是我日日夜夜守着盯着，乌塔什都打到家门口了，是我带着班虎队拼死守护，老大哥，就算周敬悬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那桑格叔干嘛还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怪可怜的。”周敬悬双手插兜大喇喇走进来，身后的白色地板上层层血脚印，桑格握着吴生的手紧了紧，懵住又往墙角缩。
他叫了一声“生叔。”躺坐在沙发里，抽出一根烟捏在手中把玩。
吴生站起身来，“站起来！”
他说：“阿悬，你都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敬悬睚眦必报，他再清楚不过，他妈去世的早，小小的一个人又被送出国，说实话他看着心疼，但周敬生才是他的父亲。周敬生有勇有谋，对待外人总是谦逊有礼，对待下属更是恩威并重，唯独对待周敬悬却是嘴硬心软。
送他去俄罗斯军事管理学校，一是因为八.九年坤沙在金三角所控制了毒品贸易近百分之八十，基本垄断了市场，二是军火生意不景气，债台高筑，仇家满天，而缅甸政府，泰国政府，美国政府都十分忌惮坤沙，周敬生才开始瞄准政方进行军火交易，但长此以往政方和坤沙都会盯准周敬生，他无奈只能送走年幼的周敬悬，外人只知道他有三个老婆，没有孩子，周敬悬就这样被悄无声息被送去俄罗斯。
那所学校亦是周家出资建立，里面全是周敬生培养的雇佣兵。这也是为了磨练周敬悬的性子。“阿悬，你父亲都是为你好，你桑格叔这几十年确实辛苦，乌塔什那次铁了心要把咱们的厂子毁掉，不是你桑格叔和阿昌拼死抵抗，你哪来现在这安逸日子，前后他们都在为你铺路，阿悬，你可知中国人讲，知恩图报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