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枯山处于仙山和魔界的交汇地,常年昏暗,雾气覆盖在山间。杂草枯黄,树杈上没有一点叶子。
乌鸦停在树杈上,红色眼珠转过不停,突然直冲向下。
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边上,有一颗枯萎的桃树。
“嘎。”乌鸦啄了一口桃树。
“干嘛!臭乌鸦!”桃树发出声音。
是一道姑娘的声音。
“嘎嘎。”
乌鸦嘎个不停,桃树也听不懂,就努力摇晃自己的树枝,企图把乌鸦摇走。
等到乌鸦终于飞走了,桃树发出叹息。
距她待在这座山头已经三年了,那座坟墓就是她的埋葬之地。
她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叫安茗来着。在外出散心时被流寇一刀穿心,死后被遗弃在路边,是好心人把她埋到了这里。
没有墓碑,没人给她上香,连黑白无常都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深叹一口气,想她做了十几年的大家闺秀,被人捧着,一朝身死这么凄凉。
不知道她老爹老娘老哥怎么样了。
而现在之所以会待在桃树里,是因为游魂飘得太久无人祭拜,魂体太弱,不得不依靠这颗已经枯萎掉的桃树。
黑白无常不来找她,她又出不去,这三年里她无聊到把林子里的乌鸦都得罪了个遍。
这个得罪也不是把它们怎么样,就是不让它们停在桃树枝上。
突然,乌鸦老兄们嘎嘎叫起来,一片片地从树上飞走。
安茗正困惑着,在她的视线中,飞过来一个穿着墨色衣衫的男子。
安茗眼睛发光,期盼的看着三年里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男子越走越近,等等,这人怎么是他!?
安茗满眼不可置信。
在昏暗中,她记起这人是被号称修仙界第一天才的顾笤!
顾笤在修仙界的名声比凡间皇帝的还要响亮,据说是修仙除魔世家的公子,身上带着极品天灵根,是修仙最强级别天赋型人才。
她还听说,这人温和有礼,谦谦君子中的典范,无数姑娘心中的理想型。
安茗下巴惊得要掉了。
眼里的光也暗了下来。
她不认识这人,肯定不是来给她上香的。
苦等三年,还是一场空嘛。
安茗眼睁睁看着顾笤路过她的坟墓走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顾笤未远去的身体一顿。
手里的火光开始变弱。
他又走了回来。
火光接近坟墓时燃得更旺了些。
“顾大哥你咋回来了?”安茗有气无力地问到。
但顾笤自然听不到。
她看到顾笤的脸色阴沉,手里的火忽闪忽闪亮着。
“干嘛对着我坟墓这样,要烧了它吗!?”
安茗难以克制自己颤抖的语调。
顾笤动也不动就立在坟前,真的有点吓人,不像传言那种如沐春风的模样。
安茗哆嗦,树枝晃动。
顾笤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他看了眼桃树。
雾蒙蒙的环境中,唯有安茗这颗桃树可以被看清。
过了一会儿,顾笤走了。
安茗松了口气,目送顾笤。
刚刚因他散开的雾气又重新聚了回来。
安茗情绪低落。
这还得等多久才能见着一次活人啊。
但隔天,顾笤又上来了。
安茗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欣喜。
来的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壮汉。
壮汉脸上有一道疤痕。
这不是捅了她一刀的人吗,安茗愣愣地看着壮汉被顾笤像个畜牲一样拖着。
顾笤脸上还是阴沉着。
甚至比昨天还阴沉。
雾被拨开向两边散去,这回他手上没有火光。
走到坟墓前,顾笤将壮汉用力一甩,那个壮汉匍匐着倒在坟前,脸上惊恐着想要求饶,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安茗视线从壮汉身上回到顾笤身上。
怎么回事,她不明白,这是在给她报仇?
可是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吧。
很快,顾笤的行动证实了她的想法。
顾笤从储物袋里放出一块石碑。
不大,上面有她的名字,还有一排小字,她看不清。
“嚯!”安茗高兴地惊呼,她终于拥有自己的墓碑了!
顾笤把壮汉踢开,刨了个坑把石碑放进去。
随后他施了一个术法,石碑开始发光。
安茗的眼睛因这抹光照而亮起来,这抹光也照亮了四周。
三年了,终于看清四周了。
安茗眼泪花花,顾笤不愧是个修仙界出了名的好人。
石碑立好后,顾笤又把带来的香点燃,绕着坟墓走了一圈,将它们插在墓碑前。
随着香点燃的烟飘出,安茗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魂体更实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的透明。
随后,顾笤面无表情地走到壮汉身边,幻化出一把匕首,猛地捅向壮汉。
壮汉啊的一声,满脸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起来。
安茗看呆了。
她倒不是同情壮汉,而是惊讶壮汉被捅的这一刀和她被捅的一样。
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了,顾笤是在给她报仇。
安茗视线一直跟着顾笤,看到他把捅了壮汉一刀后就不再管他。
他手里幻化出一包草纸包着的东西。
安茗记得,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家果脯铺子卖的。
顾笤把瓜子放在碑前后,彻底安静下来。
那个壮汉已经奄奄一息,犹如当时的她。
安茗想去看顾笤的脸,但她动不了。
“顾笤?顾笤?顾大哥!”
顾笤毫无反应。
安茗心里只能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