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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冠带有些松弛,身上的狐裘斜斜地搭在肩膀上,虽有些散乱却是风华无限。只是他这番打扮从花魁的房里出来,不免令人遐想连篇。
“俏世子夜会花魁,虎将军春楼擒夫!”
不知是谁起了哄,围观的人沸腾起来,他们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想要抓住任何一人情绪中的漏洞。毕竟这可是朔州城最大的八卦!
湘君不为所动,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冷冷看着依在高台上的那个浪荡子,心里快要将他撕成了八瓣。
“娘子,几日不见,终于想起为夫了?”梁熙和笑着看她,弯弯的眉眼里却带了几分挑衅。
阿蛮再也忍不了,拔下腰间的剑就指着他吼道:“你这浪荡子,竟敢辜负我家将军,看姑奶奶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就要发动轻功旋身而去,却被湘君牢牢扣住手腕。
“将军你拦我干甚!”
湘君现在是气极的冷静,沉声道:“你这样硬闯,世人会说我们粗鲁,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本将军上阵拼杀都不怕,吃顿饭罢了应付着就是了。”
她朗朗的声音让不少围观群众连连点头,果有大将的风范。
在一片嘈杂声中,又侧过身子对着阿蛮耳语:“这个人本将军可丢不起,今晚我一定要赢!等他回去了,我亲自扒了他的皮,还要人他把姑奶奶的银子都吐出来!”
阿蛮被这句话安抚下来,终于收敛了架势。面上又是得意的笑,她向来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湘君做不到的,等那混账回去了,看他还怎么得瑟。
梁熙和看着楼下那两位窃窃私语,心中有些好笑。他从前在上京便是这副架势,她绑人之前难道一点功课都不做?
海棠轻轻睨了眼那没心没肺的人,开口的语气倒像是旧相识。
“这下好了,摸了老虎的屁股,看你回去怎么办?”
“那海棠姑娘可得替我难住她,别让那小阎王将我吞了。”
梁熙和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本没想到赵湘君会丢下军务来花楼里寻他。毕竟成婚七八日来,除了大婚之夜两人相处过几个时辰外,那人便一直扎在校场舞刀弄棒,他一个人在府里也闷得慌,索性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在这花楼里却意外遇见故友。
这花魁海棠本是吏部侍郎家的独女薛棠,自小蓄在闺中才情出众,也算是梁熙和幼时的玩伴。
只是多年前因那桩轰动上京的大案被抄家灭门。倒是不知,薛棠竟逃出生天活了下来,如今却是流落烟花柳巷,卖笑为生。
当年那桩大案,害死了太多人,他的挚友、他的老师、他的志向都在那场浩劫中消磨殆尽……
海棠苦笑着看他一眼,从前她认识的那个郎艳独绝的少年,终究还是被那上京城的风刀霜剑所毁,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她整理好情绪,冲身边的小丫头点点头。
“海棠姑娘说,摘魁试可以开始了,赵将军可入席待答。”
楼下的花鼓又敲了几声,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大半个城的百姓都拥在了醉云楼,等着瞧热闹。
城南赌坊也闻讯开盘,专设“赵湘君花月宴”一局。
一个身披暗色大氅的公子,见赌坊门前的告示来了兴趣,他信步踏入赌坊,自腰间取下一锭麒麟金丢在案上。
“郎君压谁?”那荷官被金子晃得眼疼,笑着作问。
那公子却轻笑一声:“我压游骑将军赵湘君,胜。”
此言一出,赌坊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赵将军在战场上厮杀,是有勇武之姿。可这花月宴的绣球却不是谁都能摘得,非得才情独绝的妙人才行。至今为止,那花月宴的绣球也只有三个人摘得,赵将军恐怕胜算不大,毕竟一介武将那有机会弹琴作曲,吟诗作画。
城中百姓知道其中难度,所下赌注多是赵湘君败北。
“郎君不若再考虑考虑,或许等那宴试过半再下注也不迟。”倒不是荷官怕事,只是这麒麟金价值不菲,若是这人输了,恐怕赌坊会惹上麻烦。
那公子却嗤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愿赌服输。若是赢了,将赌钱全部送去将军府即可。”
荷官正要问他姓名作注,匆忙追去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