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消停了。而现在，我能感受到我脑子里想的一切，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戚折枝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与之前所有泪水都不同。
戚折枝一直对于周长空有一种依赖，即使时间斗转，即使他们也变得完全不同，但是这份下意识的依赖依然存在。而现在，周长空却在对她说：你所烦恼的事情，我也同样烦恼，并且我会帮助你。
周长空拿出纸巾递给戚折枝，说：“折枝啊，别哭了。”他没有办法，不对戚折枝的眼泪动容。
“其实，我当时到了北欧之后，也有给你发消息，甚至发邮件，只是好像，你没有收到。因为你没有回应，我也渐渐地就不发了，我对你总是有种赌气的念头。
但是，其实我依然对你有感情，所以我才会去画展找你，除了那些原因之外，我知道我心理更多的想法是：我想见你。”戚折枝擦了擦眼泪，她看周长空要抬一点头，但是她一直看着周长空的眼睛。
“我没收到你的消息。”周长空打开手机，翻出了戚折枝的聊天框，里面除了最近的零星几句话语，往前翻就是三年前，戚折枝走的那天。
戚折枝叹了口气，说：“大概率是那个东西在作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它，只能说’那个东西’，我将所有反常都归结于它。”戚折枝被一种无力感击中了，一时之间她无法去思考她与周长空之间的感情。
“你说了什么？在当时。”
“大概是道歉吧，还有解释吧。”戚折枝顿了顿，说：“怎么办啊？
你知道吗，刚刚沈诘问我相不相信真的有神，我说我绝对不会被一个所谓更高的存在操控我的人生。但是如果真的有神，为我们写了这一幕幕剧本呢，也许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我也问过沈诘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是否有所谓的命运，他说：命也运也，是两种东西，运是可以改变的。那是他那边的说法，但是，在我这里，我虽然算不上完全的无神论者，但是，折枝，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了。至少在那个剧本里，绝对不会有这样一个夜晚。”
这是绝无仅有的夜晚，他们从原定的宴会中出逃，来到了这个海与天相连接的地方。
戚折枝和周长空曾经都有过出逃的经历，他们从他们的原生家庭，从他们的过往中逃出去，却发现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但是至少，这是楚门曾经找到的世界出口的起点，这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地方。
“我之前在瑞典的时候，也会去看海，我们以前……”戚折枝会有意识地避免提起过往，她经常觉得这不合时宜。
“我们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来海边，那时候我们也没有车，来这里也不算方便。但是就是想看看海，虽然沪市的海一点也不干净，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这里算不上什么海。即使后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周长空却顺着戚折枝的话语讲了下去。
“虽然，这其实不太像我会说的话，更像是你，我觉得我们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周长空在大多数时候，都力求事情有所规划，而戚折枝则更偏向于被事情推着走，而他们之间互相影响着，现在仍然是如此。
“折枝，那本书我看完了。”
“嗯。”戚折枝只回复了他一个音节，即使她知道周长空的意思。
“我看到了你的结局，不是回了北欧。”周长空却硬要挑明。
“其实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看到我死亡的原因，但是我总是猜测，可能与北欧有关。我甚至怀疑，我可能是自杀的，因为我觉得那更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即使在那个故事中我已经面目全非。
当然我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欲望，我不想让那些操纵我们的，高高在上的，自以为神的东西得逞。
至少我现在，更不希望让那些东西骑在我的头上。”
戚折枝和周长空一直慢慢地走，走回岸边，他们一起盖着一条毯子坐在离海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然后坐着聊了一晚上。
只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及对于彼此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