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完,当天她就和赵家人知会一声。 又到镇上和张芬芬说了一声,对方立马乐呵告诉她宿舍已经安排好了。 住宿的地方就在员工大院,不是镇上的都住那儿,不少人都是牵家带口过来的。 “你真不用担心会有人看你们不惯!” 张芬芬的话在耳边回荡,赵青娥在路上走着走着,乐出了声。 也不知道她是没心机还是什么,居然对个陌生人这么好。 真是质朴无华啊。 家里的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 大包小包的,堆满了堂屋。 赵家二老心疼她,花钱专门叫了辆三轮过来。 最后一顿饭在村头赵家吃的,边吃赵母边抹泪。 抽抽搭搭一顿哭,最后被赵父敲了一烟斗才作罢。 “哭什么!咱闺女是去镇上谋生计的!” 赵青辰皮猴子一样凑上来:“是啊,我姐是去发财的。” “边儿去!” 从头到尾沉默的,是坐在东北角的老大一家。 吃完饭,送了他们上车之前,赵父临时塞了一把钱。 赵青娥推脱再三,被他吼一声。 “像什么话,给你你就拿着!” 他板着脸,“什么时候要你操心我们了!” 这老头对她真没得话说。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一大堆重男轻女的。 偏偏赵家人就爱不一样,闺女都嫁出门了还帮着操心,生怕日子过不好。 赵青辰是最小的,受到的宠爱自然不会少。 俗话说老二夹在中间最不受宠,她家偏偏反过来了。 一碗水难端平,这样一来,最容易被忽视的反而成了纪家老大。 也不怪赵青阳觉得自己受委屈。 妹子一家上了车,在往镇上的路上越走越远。 刚才塞钱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对父母的责怪不由得从中生起。 但转念一想,自家懒妹子都能进,看来是真的缺人。 这么一想,他立马拽了老婆回屋。 鬼鬼祟祟关好门,怨气冲天的陈桂芬莫名其妙。 “你大白天干啥?” 赵青阳黑脸:“你收拾收拾,进厂去!” 陈桂芬炸了:“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看看,老二都能挣钱了!” 一合计,关她什么事? “我去厂里,家里孩子谁带?家里两个老的谁伺候?” 把婆娘往外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家里这么多活,你能走?” 她看赵青阳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的疯! 赵青阳也气上头了,“你在家除了带孩子还能做什么!” “是,我不下地,我在家做的活都不是活!” 往日看着和谐的夫妻俩,头一次窝里斗,立马掐了起来。 越骂越难听,等到赵家二老发现,一拉开,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差点把赵父死昏过去。 这边窝里斗,那边赵青娥一家已经收拾好房间。 员工宿舍给有家属的分了两间房,一间睡觉,另一间做饭吃饭,算个小客厅。 虽然比村里的院子小很多,但好歹全是进步了。 以后纪江知寄稿看书都方便得多。 赵青娥一天收拾,明天直接上工。 纪江知带着小诚去领稿费,她先去工厂里熟悉环境。 纺织厂不算大,进门先看到里面停着几辆大卡车。 几个穿着同款色系的工服的人正在擦车,有说有笑的。 老师傅带了徒弟,时不时讲两句开车的技巧。 赵青娥思索自己开大卡的可能性。 上辈子她高低考了本驾照,虽然最后车被抵债了。 有师傅注意到她,热情地迎上来,“妹子,你来找人?” 她一个俏丽的人,往门口一摆都是道风景线。 虽然穿着质朴,却显得她更清新脱俗,和出水芙蓉一样。 几个年轻小伙瞅了好几眼,插科打诨去了。 “厂里还没下班,你别急昂。” 赵青娥摆手,“师傅,我来厂里上班的,今天先过来看看。” 师傅明显一愣。 他还以为是谁家婆娘找过来了。 “是厂里人介绍过来的,以后咱就是同事了。” 赵青娥递一根烟过去,“师傅你是管车的?” 他接过烟,一摸,大前门。 不是什么牌子货,但比他们抽的黄金葉好一点。 对这个闺女,他印象又好了一点。 “以前在生产队的,后来厂开了就过来了。” “咱们厂的货,最远运到哪儿去啊?”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是乡下来的,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 师傅点烟,“最远能到省城去,那可是个好地方。” 他一脸神往,“灯红酒绿,繁华的哟。” 说起省城,他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有,还有好多小轿车,街上好多穿西装的人嘞。” “最重要的,他们那儿市场比镇上好多了。” 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小心瞅一眼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