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被送进去的当天下午,民警找上门。 赵青娥醒来没多久,脖子上一圈红印子,触目惊心。 原意是叫他们上派出所做个笔录,但赵青娥实在跑不动了。 劫后余生,她只想在床上躺到天昏地暗。 民警只好在员工宿舍做了调查,然后又调取了厂里其他员工的口供。 临走的时候还让她好好休息,结果出来了一定通知她。 赵青娥一点都不想知道。 纪江知在床边守了她一天,小诚背着她悄悄抹眼泪。 看着怪压抑的。 她给小诚顺毛,一手摸下去,软软的触感好不舒服。 再看那张白净的笑脸,葡萄一样的眼睛,真是太可爱了! 不亏是她儿子! 她抱起来吧唧一口,突然发现小诚眼前的头发压眼睛了。 这可不行,影响视力的。 她上辈子高度近视,离了眼镜就是半个瞎子。 可不能让小诚这样。 她一合计,叫来书桌前的纪江知。 “咱明天带小诚剪头发去。” 纪江知抬着椅子过来,“不行。” “为什么?” 她看着男人就地坐下,手里拿着书。 “你伤还没好。” 赵青娥摸摸脖子,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来被卡脖子的场景。 浑身恶寒地抖了一下。 纪江知找了个枕头给她垫着,掖好被子。 但是…… 她一合计,还是觉得不行。 每个月就这么两天假期,她可不想全部用来睡觉。 “明天就好了。” 她自信地拍拍胸脯,“我身体好!” 纪江知才打开书,被她惊人的言论逗笑。 唇角半勾,眉眼柔和。 赵青娥一愣。 然后歘一下,“纪江知,这样好看!” 他一愣,嘴角僵住。 “那就说定了,明天带小诚去剪头发。” 她看一眼他手上的书,“正好出去逛逛。” 厂里就这么点大,以前上班的时候还能有团建呢。 一个多月都憋在里面,做的活还是重复性极强的。 她都怕自己脑子被洗刷刷,时间久了人都会变傻。 而且和纪江知一起,她又不能找书看。 没有知识摄入就算了,连打发时间的电视机都没有。 赵青娥现在别提有多稀罕外面的世界了。 小诚抬头:“可是妈妈你受伤了。” “没事!我身体好!” 她又是拍拍胸脯,小诚被逗得咯咯笑。 纪江知微笑摇摇头,不置可否。 才抬起书,赵青娥往床上一摊。 “纪江知,我要听简爱!” 她现在是伤员,伤员最大! 纪江知起身去拿书。 她拍拍床边,小诚一骨碌爬上来,乖乖躺在她身边。 有声书,嘿嘿嘿。 而且纪江知声音清润,像山间清泉,听起来尤其舒服。 她偶尔会让纪江知读给她听。 两天的假期并不长,员工大院的员工多数不会选择回去。 厂里这时候停工,要么在屋里待两天,要么就是出去转转。 家里的东西快没了,赵青娥提前清点,在脑子里列了清单。 粮油米面还多,主要是没有肉了。 毕竟是在员工大院,她也不敢太猖狂,一星期最多吃两次肉。 但这样的频率还是高了,不少人会过来串门,想蹭一口肉。 可,她是个肉食主义,没有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她捏着肉票出门,突然有点馋辣子鸡。 但这年头的鸡肉也不便宜,要是在村子里,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杀鸡的。 退而求其次,她想吃油辣子了。 纪江知和小诚换了新做的衣裳,一家三口出门,引得院里聚众聊天的人一通起哄。 赵青娥也不害臊,挥挥手和众人告别。 剃头师傅通常在镇上东边支一个摊子。 年纪很大,胡子花白,但身体康健。 在赵青娥看来,他能一拳打死十个她。 纪江知听着她的胡话,瞬间又想笑了。 小诚瑟瑟缩缩,有点害怕。 她脖子上的印子还很明显,围了一张丝巾。 没走一会儿,又热又痒。 赵青娥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抓。 好在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剃头铺。 她叫纪江知牵着小诚去,自己找了个角落解开丝巾散热。 两只手都要扇飞了,还是热得不行。 她只好用手在伤口周围按压,试图缓解。 一转头,对上墙壁。 贴着一张大海报,还是彩色的。 落日夕阳打底,两个大大的人头。 海报上的女主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满脸忧伤;边上的男主发型独特,回眸看向镜头。 《血凝》。 赵青娥探出头,一看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