厙纺织部的女工和管理层的大学生下赌约了。 这事儿一出,没人说保密。 运输部的小伙子跑了几个厂房,一个下午就传开了。 整个工厂,没人不知道两个人打赌了。 男人们乐在其中,很快开始下赌注。 分成了两个派别,赌得不亦乐乎。 陈德胜拿了两张纸条飞舞回来,贱嗖嗖地凑到老梁身边。 “师傅,你押谁?” 老梁正在擦车,闻言白他一眼。 陈德胜皮糙肉厚,才不在乎这一眼。 他立马又凑上去,“选一个吧师傅,赢了还能赚根烟抽呢。” 老梁这才停下,认真看一眼他手上的纸条。 陈德胜乖巧举起,一手一个,“左边写个‘赵’的,是小赵同志的;右边是王萍同志的。” “师傅,你押谁?”他没忍住好奇又问一遍。 老梁摸摸下巴,手还没干的,一手抓了左边的。 陈德胜大惊失色,“师傅,你这是要给小赵同志打气?” 可没多少人押赵青娥,半数不说,三分之一都没有。 “屁嘞!”老梁一脚送他走,“我是真相信小赵。” “你们这群没眼光的小屁孩懂个什么!” 陈德胜灰溜溜爬开,顺势滚进厂房。 笑得谄媚,挨个问他们要不要玩玩。 一路问到张芬芬面前,被对方一个白眼瞪飞。 但她还是抽了赵青娥的,就算是这种无聊的游戏,她还是想小娥赢! 到了李香秀面前,她果断拿了赵青娥以外的人。 “小兄弟,现在谁的票多啊?” 陈德胜嘿嘿一笑,“当然是王萍同志!”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主意肯定比我们多!” 李香秀了然地点点头,不禁感到畅快。 她就说,怎么可能大家都这么没眼光,看重一个乡巴佬。 再看看满脸严肃的郝师傅,她又开始感到不爽。 陈德胜摸到郝师傅身边,犹豫再三,抱着赴死的心态凑过去。 纺织部谁人不知郝师傅出了名的可怕啊! 他哆哆嗦嗦:“郝师傅,玩一把吗?” 郝师傅看他一眼。 和十二月的寒风似的,差点把他冻死! 没想到,下一秒,他左手上的纸条少了一个。 郝师傅把纸条压在书页中,继续认真干活。 “好嘞!”陈德胜差点高兴得窜起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左手上又少一张纸条。 赵青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靠在郝师傅工位边上把玩着纸条。 撕的并不规整,边边角角都是毛毛的。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个“赵”。 和右手空荡荡对比起来,写着她的姓氏的纸条在陈德胜手上还剩好大一把。 陈德胜一愣,“小赵同志,你也要玩儿?” 赵青娥哼笑一声,“怎么?不允许本人参赛?” “允许允许!”他打着哈哈,不好意思地把手藏到身后去。 赵青娥也不在乎。 她就是过来和郝师傅说一声,今天提早下工的。 反正今天的活早就干完了。 话一说完,旁边的李香秀没忍住瞟一眼。 赵青娥正好捕捉到。 但她没说什么,和郝师傅道别后收拾东西利落开溜。 五月下旬,天越来越热。 在厂房里闷着都难受,出来被太阳一照,赵青娥感觉自己都快升天了。 供销社里也没看到风扇,别说空调了。 她今天提早下工,想着去供销社买凉席。 没和纪江知打招呼,她还得快点才是。 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运输队出动,她蹭了一段路。 本来供销社离厂里不算远,结果车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停靠,愣是给她拖到书店门口去。 这蹭了,还不如她自己走得快。 看着对方愧疚的神情,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连说了好几声没事才下车。 书店门口立了块牌子,写着最近入库的新书。 赵青娥瞟一眼,没什么新奇的,倒是杂志还比较有吸引力。 来都来了,她干脆进去瞅一眼。 反正这次纪江知没跟着来,没人认识她,看会书怎么了? 她在新到的期刊前停下,翻阅了一下报纸,没看到什么重大新闻。 期刊一本本看过去,居然还真让她看到了新鲜的东西。 看着文艺的封面上,选择性登上了几个书名和作者名字。 她稍作停顿,突然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揉揉眼睛,她再看一眼,居然还真不是她眼睛花了! 这不是纪江知吗! 她饶有兴趣,立马照着目录翻开了那本诗刊。 果然,在对应的书页上,她还真看见了纪江知的大名。 “本诗已纳入全国优秀新诗(诗集)奖” 赵青娥差点管不住自己激动的尖叫声。 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突然一出声,差点给她魂吓飞了。 “你是,小纪媳妇?” 书店老板杵着拐杖,上下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