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兰枯萎的那天,正赶上他们回家。 赵青娥收拾好了东西,打包把这花扔到了垃圾桶。 门正遇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纪江知,对面的大门一晃,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出来。 小诚先是探头一瞧,看清楚她之后,兴奋地跳出来。 “你们这是?” 话是对着小诚说的,但真正被发问的人是纪江知。 难道是终于放弃抵抗,准备搬到周兰兰家去了? 先前还装得多么忠贞不渝,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呢,就放弃抵抗了? 果然,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内心唏嘘,她莫名有些烦躁。 “我们要回家!” “啊?” 赵青辰从后面探头,语气颇为难以置信。 不怪他,换个人来也会觉得迷茫。 他们想回家,是因为红松村有他们的家人。 但是,纪江知…… 而且说实在的,来来回回,花钱不说,舟车劳顿,人很受罪。 大人忍一忍就过去了,小孩子就很难说了。 “妈妈,到时候咱们坐一起!” 小诚抱着她的手臂摇晃,然后拿出另一只手去牵赵青辰, “还有舅舅!” “这次我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赵青娥正想着拒绝呢,忽然听见纪江知出声。 “一起走吧。” 他算哪门子的人,敢在她面前大小声? 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纪江知淡淡一笑:“车上鱼龙混杂,坐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说罢,他笑容加深, “听说近几年的人贩子越来越猖狂了,在路上,车上直接抢人的都有。” 他的笑容瞬间看上去凄惨不少,加之人清秀的面孔,和并不健硕的身体,整个人看着都非常柔弱不堪。 仿佛只要迎面吹过一阵大一些的寒风,他就能随风飞舞,卷入尘埃之中。 这意思不就是,他没能力看护好小诚吗。 这是恐吓吧? 这绝对是威胁! 赵青娥咬牙,“行!” 这个畜生,居然敢这么拿捏她! 她迟早找机会报复回来! 达成目的,纪江知收敛起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眉眼间都溢出得意的神色。 旁观了一切的赵青辰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太可怕了,无论是他姐,还是这个前姐夫。 两个人面上看着单纯无比,甚至有些愚蠢,实际上心眼子比谁都黑。 他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牵着小诚下楼去。 将三轮车锁好,确保东西收拾好,不会出现问题,几人才动身朝火车站赶。 一月下旬,天越来越冷,就连彭城也在所难免。 寒风呼啸,吹打得人没有前进的力气。要是人轻一些,可能都要担心被风刮走。 车站内挤满了返乡的人,熙熙攘攘,吵吵嚷嚷,比大门外暖和不少。 与之交换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怪味,混在一起,叫人只能捂鼻子躲避。 排了长长的队伍买了三张硬卧的票,直到躺在床上,赵青娥才有活过来的感觉。 赵青辰在三张票中间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中间那层的床铺。 躺上去,人勉强能坐直。 分明是很不舒服的姿势,他却还在傻乐。 “这上头怪高的嘞,我还没睡过这么高的地方。” 赵青娥闻言,瘫在床上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看不见,但她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无语。 放着最底下的床铺不睡,要跳到二层去,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她都不知道要说赵青辰是傻白甜,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反观纪江知父子俩,占了个大便宜。 就睡在她对面,该说不说这个位置…… 她默默翻身面对车厢墙壁,又是一个白眼翻上天。 真晦气呀! 小诚在床上滚了一圈,等到纪江知放好东西,才安静坐下来。 不过一分钟,他激动地扒拉两张床铺之间的桌子,“妈妈,这个床好神奇哦。” “嗯哼?” 赵青娥不明白了,难道上次过来的时候,他们不是买的卧铺票? “我们上次过来的时候,是坐在座位上,也有一张小桌子,大家一起挤在硬邦邦的板凳上。” 四岁的小孩儿,记忆力说到底应该没有这么好才对,但可能印象太过深刻,他实在忘不了。 “上次旁边那个大叔,他抽烟,好臭!” 赵青娥腾的坐起来。 “他还脱鞋抠脚,好臭好臭啊!” 说着,小诚皱鼻,小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 这就是实锤了,他们是硬座过来的彭城。 不应该呀? 以周兰兰那个性格,要不是没有开通航班,肯定会选更舒服的方式。 居然连火车都买的硬座? 她瞟一眼纪江知,目露怀疑。 但很显然,那人会错了意,回了她一个娇羞的微笑。 ……她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有期望。 反正从到了彭城之后,纪江知的脑干就好像被人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