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噘着嘴,哼声道:“自从你妈我死了后,吃喝拉撒全跟着你,你一天拉几次屎,放几次屁哪个是我不知道的?不说这,从小到大,只要你撅起屁股,我就能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形状的屎。”
朱老板:“TAT”
朱母:“你这是缺碘导致的甲状腺肿大,也就是俗称的大脖子病。脖子肿大后,会压迫周围的器官神经,影响呼吸、进食跟血液循环。”
“你这病情再不控制的话,心肝肾都要坏死了!老大不小了也不结婚生个孩子,等死了直接拉去火葬场火化,骨灰洒海里喂鱼,还省了墓地跟葬礼费了!”
朱老板恍然大悟:“所以妈你天天撒加碘盐,是在提醒我要补充碘了?”
“不然呢?臭小子,你妈我活着的时候还算听话,一死了翅膀就硬了啊。”朱母越说越来气,“当初非得贪便宜,往家里囤一堆的盐巴,还全是不加碘的,吃到现在都没吃完!你说咱们一个内陆城市,一直吃不加碘的盐巴怎么行?!”
言毕,长长叹了口气,老母亲式嗔怪道:“你这臭小子,自从你妈我病了,就非得学别人吃斋念佛那一套,整天啃萝卜青菜的,也不吃海鲜,上哪里补充碘去?”
且说这朱母,孩子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老公,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扯长大,期间不仅做起了生意,生意还越做越大,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强人。
许是年轻时过于拼命了,刚迈过五十岁就老态龙钟。没几年确诊了晚期癌症,一命呜呼了。
母子俩相依为命,因此感情极深。
朱老板愁容满面道:“妈,你怎么也不托梦跟我说一声?”这样搞得他,这一年来每个月的进账少了足足五十万呢!
朱母:“你每天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半点梦都不做?我上哪去给你托梦去?”
“我明天……”朱老板刚要发誓,在老母亲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行云流水地改了说辞,“等下就去挂急诊,绝对不会让自己死于大脖子病的!”
而后问道:“对了,妈,你死后是去医学院进修了吗?怪专业的。”
朱母否认道:“没啊,我飘医院帮给你问医生去了。”
朱老板:“……哪家医院?哪个医生记得吗?”
朱母略有些不耐烦道:“就我治疗癌症的医院啊,找的当然是张主任,其他医生我也没交情不是?”
生意人至死都信奉着人脉至上。
朱老板:“张主任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改天我给张主任送点礼。”压压惊。
朱母:“那给咱家楼下的小周也捎点。现在超市全装了报警器,东西刚搬出来就滴滴滴地响个不停,亏得小周那里有卖加碘盐,我这才有地方搬。”
小周,是朱老板小区楼下的一家小卖铺老板。
“……好的妈。”朱老板默默又同情起了小周。
母子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终于告一段落了。
“这下该说完了吧?”宁乐百无聊赖地坐在案板上,双手支着下巴,第三回问出了这问题。
司白:“恩。”
吕茂才:“呜!”
宁乐随手将七宝锤掷向了虚空,砸出通向三途河的黑洞,并下了判词:
“朱秀娥,死后滞留人间一年,念在你爱子心切,且安分守己,并未扰乱人间秩序的份上,无需拘押于劳改所中赎清恶业,现判直接打入三途,等待转世轮回。”
“呜呜呜呜呜呜呜!”口不能言的吕茂才忽然伸手在洞口与自助餐厅大门两边,来回指着,激出了腹语,“萌,萌萌萌!”
宁乐难得意会了他的意思:“洞口的确有点寒碜,那就换扇门吧。”
吕茂才激动地扛着菜刀就去门口了,在餐厅唯一老板的注视下,将单价六位数的大门拆卸下,并且安在了悬空的洞口前。
堪比狗洞的黑洞立马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朱老板:“……”心在滴血。
初时听说自己要往里钻,还很担忧害怕的朱母,瞬间有了归属感。
刚要上路,却被儿子拦住了。
朱老板紧紧地抓住朱母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等等!宁小道长,能不能让我带我妈回老家看看?我妈生病那段时间,就老念叨着要回老家,可惜从确诊到离世,病情很是凶险,到底没去成。你放心,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的。”
宁乐面无表情道:“不行。”
朱老板试探性地看向司白:“今天的账单全免可以吗?”
宁乐:“不行。”
“……”司白默默移开了视线。
朱老板一咬牙,大放血:“外加一个星期的免费自助券,不限量,不限时。”
宁乐:“行。”
司白只得在数米长的结算清单背后,随手画了几笔。只见清单表面金光一闪,随后融于白纸消失不见了。
司白:“七日期限一到,就将这符烧了让她服下,魂魄便会自行归入三途河。不得超时,否则魂魄将会灰飞烟灭。”
朱老板千恩万谢地接回了结算单,总觉得此刻自己的脑门上,应该顶着四个大字——自食其果。
“法事”结束,三人便准备回调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