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后院的架网上,晾晒着的被洗得极为干净的金蝉花也越来越多。
远远看去,有还挂着水珠的雪白,还有已经晒成棕褐色的成品。
因为土壤范围单一,蝉拟青霉菌种下的时间又集中,所以一个月后,金蝉花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此时分成了三拨的护卫,也都完成了这一个月来的任务:隔日采金蝉花、隔周收集蝉壳平时再做些杂活,每日割草喂马。
其实到后来每个护卫都能熟练上手后,宁可可和晴宝大部分时间都在负责晾晒金蝉花和打包储存。
小螺负责带领几个一起跟来的丫鬟婆子洗金蝉花,那少年去山里采金蝉花,与那些护卫反正是互不信任,也算是相互监督。
这些丫鬟婆子还是第一次跟主子睡一间房,她们很是羡慕小螺:“小螺姑娘,我还没见过宁姑娘打骂过下人呢,不对不对,就是发火也很少见。”
这个问题小螺一听,美化过的语句便脱口而出:“主子当然是最好的,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我留一份,什么苛待呀更是从未有过。”
“小螺姐姐,你真幸运。”
“小螺姑娘,宁姑娘的脾气一直都这么温柔…吗?”
这边说话的声音未落,后院的一声暴怒随即传来:“你脑子放这儿是摆设吗?”
虽然戴着苇帽,但还是被太阳烤得正郁闷的宁可可,突然被旁边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先不说字写得如何,那一字字一句句就是古代的卖身契都不敢写成这样!
什么生死不怨、当牛当马、分文不要只求收留?
赶在平时宁可可看后说不定还能开个玩笑,但此时她的情绪显然没那么稳定,有一半是被对方气的。
假死一事本就荒唐,去衙门补办个身份牌子也并非难事,又不是万念俱灰一丝光亮都探寻不见,哪见有人这么没尊严卖身的?
“你!”宁可可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像是个鹌鹑的少年,又拽上了后脖领,越过前院村里地头,直接将其薅到了溪水边。
“能看见自己吗?”
少年的脑子都懵了,这时候只愣愣地答应:“能。”
宁可可松了手:“能看见自己就行,等什么时候看清了,记住!是能看清自己了,然后再回家,一天不行那就明天继续来这儿接着看!”
说完,她还叫了几个正在放马的护卫,让看着点别轻生往深处走。
至于刚睡醒午觉的晴宝,他感觉院子里的气氛不太对,挨着看了遍正在晒的粘松团,确定不用翻面便问:“小螺,姐姐醒了吗?”
“找我有事?”宁可可此时正巧回来:“这些粘松团我看过了,太阳下山就能收起来。”
察觉到院子的氛围和宁可可情绪的变化也许有关系,晴宝很自然地转了话题:“姐姐,今晚炒河蚌舌吃呗,那盆里的田螺也吐泥三天了,再不吃就瘦了。”
“这话你跟我说?”宁可可调整了情绪:“我就是一时被气到了,没事儿。”
她是没事了,但院子里正在洗金蝉花的几人却更加卖力地干活了,小螺不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看着她们对宁可可越来越谨慎规矩的态度,觉得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