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包多浪费呀,我就装一点儿,你放心,你要嫌丢脸可以先出去等我。”
姜知一边说着只装一点,一边是手上的动作压根儿没有停下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旁人一动。
本以为若渊是要离开,没想到他竟也蹲下身子,替姜知把桌上的菜装进袋子。
“哎呀,那个不要了,拿回去再热一次都不好吃了。”
“你看,要装这种,拿回去都不用加热的。”
“那个糕点要,上次吃过我馋了好久,可惜京都城里还没卖的。”
姜知嘴里念道着不停,若渊竟破天荒地默默听从她的指挥。
***
待姜知的马车离开后,一个人偷偷潜进了景帝的御书房。
景帝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奏章,听见有人进来,低沉着声音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回禀陛下,元熙郡……她只是偷装了一袋宴会上没吃完的菜肴。”
“菜肴?还有呢?”
“还有几个盘子……”
“……”殿内一时沉默。
“她这么晚才出宫,就没去见宣城王府的人!”
“回陛下,没有。”
“……”
***
回到府里,姜知命人将菜收拾好,顺便提醒下人有空把盘子送回宫里。
夜里天冷的厉害,一阵寒风吹过,即便姜知披着狐裘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秋荷将汤婆子递来,又替她拢了拢衣襟。
“快扶夫人回屋歇着吧,奴婢这就去把热水端来。”
姜知已犯了困,任由秋月扶着朝那寂月阁走去。
若渊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姜知走后,他才转身离开。
宫宴之后,日子又恢复到往日平静。
若渊依旧是一整日一整日的见不着人,姜知也在为了生意四处奔走。
眼看年关将至,生意上的事她是半点儿不敢马虎。
公乘泽时不时会来店里,有时是闲聊几句,有时是替父亲询问生意上的往来。
两人都心照不宣,尽量不去提及白轻云的事,在这个事上,他们都知道对方也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孟洵做事也越加卖力,夫子出的试题他已经三次与太子并列了,就连景帝对他的态度也是有所改观。
好几次御书房议事,景帝都同意他在旁听学。
随着气温日渐降低,如今清早起来,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
姜知披着狐裘光脚走到门边,不禁忆起以前过年的盛景。
她在C市没有家人,每到跨年之夜时她总会独自一人来到公司,站在写字楼最高处的那面窗户前,遥看整座城市的灯火通明。
明明是一番温馨暖意的情景,姜知心底总是不由泛出苦涩。
她幼时也很羡慕这些,可随着时间久了,自己似乎也慢慢接受了这份孤寂。
到如今,她竟已经开始无感。
原本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感,也在她心中越来越淡漠。
她已经快记不清父母长相了,这种时候,又何来思亲呢?
当天空落下今年的第一片雪,姜知总会站在屋檐下细细观望。
此刻,她会放空自己,尽量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思。
“夫人。”秋荷担忧的声音打断了今年姜知的放空。
姜知慢慢睁开双眼,若不是这丫头方才的一声呼喊,姜知竟有种又回到现实的感觉。
秋荷站在游廊下,手里端着黄铜盆滚滚往外冒着热气。
她一身粉白色的绣桃夹袄,发髻上落了雪,鼻尖被冻得微红,眉头微皱着,神情担忧。
不等姜知应声,秋荷快步走来,手里的热水竟是一滴也未洒出。
她拉着姜知回屋坐下,又转身将门阖上。
手里动作忙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夫人怎的如此不注意身子,这小寒一过,寒风都是冻人骨头的,若是着了风寒落下病根儿可如何是好。”
听着秋荷念叨,姜知不忍嗤笑出了声。
秋荷回过头,似是气恼了,连忙活的动作都停下了。
“夫人还笑,奴婢以后不说这掏心窝子的话就是了。”
姜知已是久没听人这般在耳边唠叨了,自己以前也有个工作秘书,虽说只是工作秘书,但那丫头也时常操心她生活上的事。
瞧着秋荷方才那般,姜知不由忆起了她,这才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秋荷说完不再理她,姜知同以前一样,走上前拉住秋荷的手,“生气了?给你涨工资?”
姜知这番动作让秋荷一惊,愣着神问道,“夫人?”
姜知这才回神,赶忙笑着解释,“我是说涨工钱?”
不同于那小秘书,秋荷没那么在意工钱。
她拉着姜知,把她扶回床上,“夫人,天冷,您千万别光着脚到处走。”
姜知晃了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夫人,夫人。”
秋月还隔着好远,游廊上便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人一进屋,就被姐姐的一个眼神吓得禁了声。
紧接着就是秋荷惯例的数落,“没规矩,毛毛躁躁的,给夫人屋子里带进了寒气怎么办。”
秋月偷偷摸摸地看向姜知,眼中带着求救。
“秋荷,没事的,秋月已经比之前懂事儿多了。”
“夫人,您就惯着她的吧。”
姜知无奈笑笑,视线转向秋月。
秋月将手中的纸递到姜知面前,“除夕夜京都街上有庙会,夫人要去吗?”
秋月眨着星星眼,眼中之意不言而喻。
秋荷忙着手里的活儿,调侃道,“是夫人要去,还是你想去呀。”
“姐姐。”
姜知已有些年没凑过过年的热闹了,心中也有丝期待,“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