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细嫩的皮肤上是溃烂后逐渐愈合的伤痕。盛玄胤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腕,眼前突然浮现起事变那日诏狱中靠在墙角里双足溃烂发紫的萧泠。
蓦地眼前一雾,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他依旧自顾自地帮萧泠上着药。察觉到他状态不对的萧泠微微一愣,试探着唤他:“玄胤?你怎么……”
剩余的话语全都被喉口一声闷哼堵了回去。
盛玄胤捧起萧泠双足,俯首在她脚尖的伤口处轻轻一吻。
萧泠一时间有些怔神,直到盛玄胤放开她的脚,起身极尽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几度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释然一笑。
“监狱里最大的那只老鼠,也和你亲过同一个地方。”
“可惜它现在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
他应该会很厌恶吧 ,萧泠想着。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盛玄胤从来都是喜好洁净的。她脱口而出的一盘话,纯纯是为了恶心他。
谁知盛玄胤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对不起。”
萧泠闻言怔住:“……什么?”
“让你等了那么久,对不起。”盛玄胤的声音有些哽咽,也不知是不是萧泠的错觉,她居然听出他的语气中藏着一丝颤抖:“如果我能早一点来接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对不起……”
萧泠默然不语,悄无声息地抬起手,顺势攀上他宽实的肩膀。
“无妨,都过去了。”
“如今有你陪在我身旁,不嫌弃我浑身伤疤,双目失明……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盛玄胤几乎是立马打断:“怎么可能嫌弃,怎么可以嫌弃……绾绾,绾绾啊……”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放开了怀中的人儿。
他抬手拂过萧泠耳边碎发,即便她已经失明,也依旧凝视着她的眸子:“绾绾,等我这次处理完边疆的事务,就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如何?”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务,且忙去吧,我等你回来。”
盛玄胤心中苦笑,若是萧泠知道他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的话,应该会以死相逼也要阻止他吧。
“我已经发布了号令,征集天下医术高明的大夫,相信有朝一日,你的眼睛一定可以重见光明。”盛玄胤轻抚着萧泠的头发,良久,缓缓凑近在她额头留下蜻蜓点水般轻柔的吻。
“等我回来。”
—
夜深露重,风声骤起。
悬挂在屋檐下的薄纱宫灯被乱风吹动,灯光动荡,破碎一地光明。
寂静无人的芳菲苑,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前,伸手就要将门推开。
身后突然想起有些疑惑的声音:“……文竹?”
文竹蓦地一滞,缓缓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萧泠。
萧泠有些不确定,试探着开口:“是文竹吗?”
“……太子妃?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屋里去……”
她的语气急切得不像是装的。萧泠略一沉吟,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
“……”文竹轻笑一声,道:“没有!就是……夜里有些睡不着,便想着起来走走。”
萧泠闻言夜淡淡一笑:“这么巧,我也是。既然如此,那便陪我说会儿天吧。”
文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转过身朝着萧泠走去:“太子妃,夜里风大,我们进去说吧。”
另一边,东宫侧宫内,云婳站在窗前,目光注视着天上的那一轮望舒。在她身后的木桌上摆满了各类蛊虫毒叶,而她玉立床边,守着月光等候着来人。
—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翻出鱼肚白,盛玄胤便赶往了边疆。
从外面回来的文竹还没进门就开始叫唤:“太子妃殿下,奴婢放才去膳房拿早点,顺带拎了些糕点回来,都是你喜欢的。”
她将碟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唤道:“太子妃?”
一反常态的,萧泠今日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意思。文竹寻思着昨日与她聊天到夜半,今日睡会儿懒觉似乎也无伤大雅,于是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直到正午时分,她再次来到芳菲苑,却发现摆在石桌上的点心未动分毫,上面还落了几朵枯萎的黄花。
房间的大门紧锁,文竹有些忐忑地上前敲了敲门:“太子妃?”
没有回应。
她又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萧泠从里面扣住了。
文竹心中暗道不好,后退两步再猛地起跑,用自己的肩膀和惯性硬生生将木门撞开。
一进门,便看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萧泠,还有她身旁的一滩殷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