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豆蔻竟然要将自己交出去,萧泠立马挣开她捂着自己嘴的手,大喊:“不可以!豆蔻,你不能把我交给盛玄胤!”
话毕一抬头,赫然对上面前那侍卫的眸子。
看清他的面容时萧泠怔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面前这侍卫,居然长得跟当初卧底漠北的商丘副将严生长得一模一样!
抑或是说,他本就是严生。
黑云不想听她废话,三两下掰折了她挣扎的手腕,一把将萧泠推给严生。
她淡漠地瞥了严生一眼,低低地骂:“果真是皇帝的一条好狗,当初萧皇后果真是看错了你。”
严生面色不变,“黑云姑娘又何尝不是,都是谋条生路罢了,彼此彼此。”
“谁跟你这种货色彼此彼此?”黑云怒斥:“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侍奉萧皇后多年从未害过她!若不是我家主子铁了心要跟皇帝走,我根本不屑与你们这种人为伍!”
严生微微颔首:“是了,伴君如伴虎,谁让你家主子对自己也依旧心狠手辣,甘愿以身犯险呢?”
“你!”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空气中压抑着传来:“发生了何事?”
三人纷纷愣住,严生率先开口:“晦虚先生深夜怎会在此?”
晦虚……这个名字方才是盛玄胤也跟她提起过,似乎还是个大人物。
她忍者手上的痛楚,顺着二人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却让她瞬间移不开眼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目光中尽显惊愕,下意识脱口而出:“豫……豫王?”
面前这位被称为晦虚先生的人,居然是战死多年的商丘前将领,被商丘百姓称作不败战神的豫王,朱禀承!
景元十六年春,军中传来消息,豫王朱禀承于边塞暴毙而亡。而就是在当年次月,将将上位的盛玄胤带领漠北军队突袭,大肆征伐商丘边境,一路势如破竹。失去主将朱禀承的商丘兵群龙无首,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后来霍骁临危受命,带兵死守关塞要地玉雪关将近一年。后因玉雪关一战副将王亥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导致军队方寸大乱,最终寡不敌众,城池连连沦陷。
而霍骁驻守城池的一年中,曾不止一次地在军书中提到,漠北太子身侧有一位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据说是漠北军队的军师,心思缜密,精通军术,很难对付。
如今想来,那人若是朱禀承,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霍骁本就是他朱禀承一手带出来的,战术谋略、阵法考究定是十拿九稳,霍骁的谋略在他面前反而显得班门弄斧了。说得直白些,这无异于老叟戏学童,霍骁获胜的几率小之又小。
只是萧泠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在商丘声名远扬、受万人瞩目的不败战神豫王朱禀承,为何会假死倒戈,毅然投敌?
“豫王……”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愣,晦虚先生终于将目光移向她:“你方才唤我什么?”
萧泠哑然失笑,手腕的痛感传来,却远不及内心的麻木。她垂下眼睫,默不作声。
说来可笑,这里的三个人,算上她萧泠,曾经都是商丘的人。而如今,竟然全部倒戈,在漠北皇城中卫盛玄胤办事。
尽心侍奉的婢女豆蔻是假的,冒死传信的忠心副将是假的,战功赫赫的一国主将是假的。
萧泠心中苦楚,那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笑着摇摇头,黑云也不想多管闲事,赶忙将上卿府和萧泠撇清关系:“弱玉虽是我上卿府请进宫的,但这么多年来我们主子对陛下可谓是忠心耿耿不曾有一丝忤逆,忠肝之心天地可鉴,还望陛下明察。”
“还请黑云姑娘放心。”晦虚道:“陛下圣明,自有定夺。”
黑云拱手行礼:“那就谢过晦虚先生了。”
晦虚朝严生递了一个眼色,严生就要上前来押着萧泠回紫宸宫去,却被萧泠一个侧身利落躲开:“等等!”
三人皆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萧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道:“商丘豫王朱禀承、霍骁的副将严生、长宁公主的贴身婢女豆蔻。”
她退后两步,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我说的没错吧?各位。”
晦虚狐疑一瞬,眉心蓦地皱起,联通声音都霎时冷了下来:“你究竟是谁?”
话毕立马补上一句:“吾名晦虚,你口中的豫王早已死在十年前的商丘军营,烦请弱医师勿要认错了人。”
“我有没有认错人,想必诸位心中自有分辨。”
萧泠扬了扬下巴,忍着痛扯起唇角笑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自知瞒不下去。烦请诸位想想,必陛下为何……要在三更半夜大张旗鼓地捉拿我。”
她咬了咬唇:“我若不是他想寻的那个人,他又怎会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在原地。
萧泠抬眼看了看周遭,压低声音道:“我萧泠行端坐正,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各位的事情。还望诸位看在往日情分,帮我这一回。”
“放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