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月经不调还是更年期?有病治病去。”
“能投诉教官吗?我看早上讲话的那个什么总教官应该是他领导,跟他说行不行?哪有这样训练的,那女生吓死我了,“咣”一声!她不会脑震荡吧?”
“他们都是一伙的,找总教官不如找教育局。我知道教育局投诉电话,下了课一起去。”
闹哄哄的一片,王教官咬紧后槽牙,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他向着学生走去,打算拎几个典型出来单独训练,杀杀他们的硬骨头。
肖老师却抢先一步斥责道:“肃静!教官的规矩白教了?现在所有人给我回班级抄写一遍校规,原地解散!”
学生先是被石破天惊的一声“肃静”吓得闭嘴,又听能回班级休息激动的恨不得化身人猿泰山。至于那一遍的校规……二十分钟绰绰有余。
几班班的学生都在想,这个肖老师简直就是救兵。
被人先斩后奏,王教官看着学生一哄而散刚要找班主任们说军训纪律,在树荫下乖乖站了一上午的老师们都走了。肖老师理他才怪,小跑着赶往校医室查看学生情况。
林西高中校医室在教学楼一楼,距离军训场有点远。傅久思路上和王子轮换着背人才把这一段路跑完。
王子气喘吁吁地把人放到床上。他也在暴晒的情况下站了两个小时,连跑带颠地腿脚发软。刚把贺凉放下就把自己摔进另外一张床,声音发抖还不忘挟恩图报,“贺凉!你得请我吃饭啊。妈啊,我的老命啊,去了半条。”
校医听见声音从半掩的休息室里走出来,“呦,迷彩服?今年军训倒下的挺快啊?这才第一天上午呢。”说着从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掏出手电,扒开贺凉眼皮照。又去柜子里掏出电子血压仪,“把她胳膊露出来?”
郑程程问:“左手右手?”
“右手。”
郑程程撸贺凉的袖子,压力带缠在胳膊上足足绕了一圈半,校医摇头叹息,“你们这群小丫头啊太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点风吹雨淋就倒下,怎么熬高三。嗯……有点低血压,心率也快。”
傅久思跑的两腿发软,此刻他撑着床沿咽下两口唾液润喉,探头看了眼液晶屏,低压56,心率103,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块硬糖问道:“老师我这有水果糖,能给她吃一块吗?”
女老师看了一眼男生手心里的糖,普通的糖和药不冲突便应允了,“她是中暑,吃点也行。一会儿我给她拿藿香正气水和补充液,你们盯着她喝了。”说着老师把压力带撕下来,拿着血压仪要走。
傅久思突然问:“老师,她晕倒的时候脑袋磕在水泥地上了。”
“啊?”老师折回来伸手摸贺凉后脑勺,没有包,“问题不大,但是去医院拍个ct比较保险。几班的?”
“高一,十班。”
“一会儿我联系你们班主任。”
郑程程看老师走了浑身力气突然松掉,把自己摔进另外一张病床上,一边捶腿一边诅咒,“什么破军训,画个圈圈诅咒教官走路掉进井盖里!”
王子笑她,“郑程程你几岁了还是走路掉井盖这套?”
医务室三张病床,贺凉在最里侧,王子占了中间,郑程程躺在最外,郑程程平躺着累的一动也不想动,只偏过头看王子,“不然呢?你有新鲜的?”
王子挠脸,“……上大号没纸。”
屋子很静,床都被占着,傅久思把自己挪动到小沙发上休息,听到这忍不住“哈!”了一声,又忍住笑意,“对不住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大约是真的累坏了,而且说实在的,昨天是学生们第一次住寝室,几乎都没睡好觉,这里阴凉舒爽,窗外的花坛传来声声虫鸣,郑程程和王子你来我往的对了几个回合的线,片刻都睡着了。
贺凉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灯管和挂式风扇,撑着床半坐起来用力的胳膊一痛,下意识“嘶”地抽气。
傅久思陷在沙发里浅眠闻声睁开眼睛,正对贺凉的病床,女生脱掉右边衣袖露出的胳膊上蹭出一大片刮伤,红鲜鲜。贺凉轻轻摸了下,伤处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噘嘴轻轻吹气给它降温减痛。
傅久思走过来,站在床尾看她的胳膊,王子和郑程程还在睡所以他声音很低,“摔的时候被刮的吗?”
不愧是郑程程念叨了一早上的“报恩的嗓子”,此刻压着说话嗓音低且柔和更好听了。
贺凉点头,“应该是。”10班的训练地在国旗台附近,那是一片水泥地,硬,没缓冲,人摔出去即便隔着一层衣服也要磨掉一层油皮,傅久思挪到床边借着俯视的角度又看了两眼,拿起床头柜的药递给贺凉,“校医让你把药吃了。”
贺凉看他递过来的药,塑料瓶装的藿香正气水,最老式的那种,味道“醇厚”,隔着瓶子都能闻到那令人□□的味道。贺凉眯眼睛,深吸一口气,用拧掉敌人脑袋的杀伐劲头扭开塑料瓶一口干掉藿香正气水。姜还是老的辣,药还是旧配方辛,她被烈酒一样的口感从喉咙烧到心底,随着呼吸又烧回头顶。
傅久思看着她的表情一路变换,从视死如归,老子拼了,敌人太强大,我忍,忍不住,啊,忍,到最后强行镇定装逼的一匹。总之十分好玩。看着贺凉一声不响地平复了十多个呼吸,睁开一双被辣的水光潋滟的眼睛,傅久思忍住笑意,又拎起一瓶。
贺凉看着那瓶递到眼前的药怀疑人生?还有?
傅久思修长的手指夹住细长的瓶颈,用瓶底推她脑门,促狭地说:“老师说你这种重度中暑要喝两瓶。”说罢顽皮地拧掉瓶口,摆出一副好同学的纯良嘴脸,“喏,喝吧。”
都怼到嘴边了,还能怎么办?
贺凉一把夺过瓶子,手指用力,褐色的藿香正水被挤压倾巢出动灌满口腔,贺凉一口咽下,力争不给口腔任何品尝的时间。
她灌得豪迈,傅久思甚至听到“咕咚”的吞咽声,手比脑子快地伸出来用手心去接她的下巴。然而女生没有被呛到,她爽利地一抹嘴巴,终于忍不住露出痛苦神色,四五秒才送开紧皱的五官,吐舌头,“啊……这味儿……有毒……”
傅久思麻利地掏出糖,塞她手里。贺凉飞速扫一眼,道了声“th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