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文州话锋一转,瞅着妹妹问,“你有那心思吗?没有,我自会与平伯侯商量,到时候两家一起上书驳回。”
姜月时不清楚当今圣上的脾气,只是摇了摇头:“不,我想嫁。”
“啊!?”
另一边的平伯侯府也收到了圣旨,沈子归近日因为一些举动被革职查办,不能踏出平伯侯府半步。
他的母亲就是平伯侯夫人钱氏,接到圣旨时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因为两家在朝堂上发生的不愉快,而是定安侯的女儿有问题!
这京城里甭管世家闲谈的、说书的、唱曲儿的,就连垂髫小儿哼的童谣里,都离不开定安侯的女儿姜月时是个傻子。
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
所以在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要娶这么个玩意儿时,她是崩溃的,吓得腿软,差点重新跪了下去,还好眼疾手快的沈子归拉住了。
“儿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钱氏哭得伤心,捏着帕子摇摇欲坠。
与定安侯不同,平伯侯人很严肃,横眉入鬓,眼神犀利,他知道妻子为什么而哭,最终也只是微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子。
“皇上赐婚,那是天家给的莫大的荣誉,你得受着。”
听着此话,钱氏压低声音哭得更肝肠寸断了。
沈子归从接到圣旨到现在,面上一直不显,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气呢,还是不在乎呢。
“我知道。”他向父亲点了点头。
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这一去就待了一整天,晚上用饭时,侍从推门一看,屋里哪有什么人。
沈子归回到书房整理了一下最近搜集来的线索,等到天黑,没有丝毫犹豫的躲开眼线去到了外面。
逍客楼是这京城里的销金窟,无论是宫里的达官显贵,还是兜里揣个二三两的“爷”都爱往这里钻。
楼里的姑娘经柳香“姑姑”调教,有的唱得一首好曲儿,有的弹得一手好琴,有的是个通情达理的解语花。
人流量大不是它的的特点,买卖消息、掩人耳目才是它的特别之处。
沈子归像往常一样来到一个包厢,没让姐儿跟着进去。
屋里圆桌旁坐着的人见他来了,面上先笑起来:“几日不见,你怎么憔悴这么多,听闻你要娶妻了,怎的还不高兴?”
后面一句颇有点看戏的意思,沈子归神情不渝:“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朱尧顺赶紧“哎”了一声,打趣道:“那姜月时可是个傻子,娶过来你想——”
他停顿下来,剩下的话没说,但沈子归清楚。
一个傻子,随便弄个意外杀了,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你当大兴法律不存在?”沈子归坐在桌子旁,犹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无所谓的接着说,“我犯不着对无辜的人动手。”
知道他不齿这种行为,朱尧顺赶紧应和道:“你说的对,傻子嘛,翻不起什么海浪。”
“对了,你托我找的。”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递给对面的沈子归。
作为大理寺主簿,这个官职品秩虽然不高,但是所有中央以及地方呈交上来的案件记录、来往文书都要经他之手进行整理记档。
要想知悉某个案件的具体详情,找他必然没错,当然前提是要得到大理寺卿的允许。
“七年前的案件你查它干嘛?”朱尧顺歪过脑袋去看,疑惑的问。
沈子归快速浏览了一下档案,没有理会这人,在看到某处时,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德顺九年,皇宫里突然爆发多起宫女死亡案,以及很多起捉妖天师失踪案,也是在那一年太子暴毙,多位皇子接连无故死亡。然而这些案件,最终以一只妖兽——六耳白猿所犯草草结局,详细审讯笔录呢,仵作验尸报告呢,这些都没有。”
朱尧顺听他这么说,也感觉疑惑极了,但是德顺九年,他们二人都还在为科举埋头苦读,只是参加了宫里的吊唁摆了,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始末。
那段时间,死的人很多,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尽量不出门,终日惶恐不安。
本来他们只需审判递给他们的案子,查清楚,再将犯人关押入狱就行了,但是沈子归上台后,在接手了很多起由妖物导致的命案后,明锐的察觉到其中隐隐约约也许是宫里的那位参与或者放纵的。
“范大人也许有所了解。”朱尧顺见他皱着眉头沉思,突然想到什么说。
“嗯,”沈子归放下档案,揉了揉眉头,“那六耳白猿真的被斩杀了吗?”
“你怀疑那妖兽还活着?”朱尧顺摸着下巴,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可能,当时的监斩官可是范大人,他怎么会作假。”
沈子归也觉得自己魔怔了,如果连自己的上司都不信任,那他做的这一切将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行,”他站起身,打算先回去,“我走了。”
朱尧顺点了点头,还不忘补刀:“成亲时不要忘了帮我看看嫂子的姿色怎么样。”
沈子归转过头,打量了他一下,才半挑眉说:“我不介意日后与她和离,给其找个下家。”
朱尧顺听懂了,笑骂:“滚啊,再漂亮我也不至于到那个饥渴的地步!”
走到门边的人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下了楼。
……
很快就到了姜月时出嫁的日子,她坐在凳子上,由孙氏拿着把桃木梳给她挽髻,铜镜里映照着她的面容。
她原先的眉毛是有点英气的,孙氏为了让她显得秀丽温婉一点,就用眉笔描出了弯弯似柳叶的黛眉。
作为侯府千金,她有资格佩戴九龙三翟的珠翠冠,利用金累丝工艺的金翟簪子竖着插入发髻,珠结是双串珠链从金龙尾巴末梢垂下来的饰物,凤冠两侧皆有,而在口圈周围有很多翠鸟、翠草,利用鸟的羽毛点翠上去的,随风摇曳,颇具光彩。
就这样一个凤冠,压得姜月时差点哼出声,因为实在太重了,而身上里一层外一层的红色绫绮对襟大袖袍服亦然不轻,在看到肩头上要披的霞帔缀满了很多珍珠和红绿宝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