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诡魅。
“回大王,朝廷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已经查到了。”
“哦?!”
萧长陵白衣凌风,只是轻轻顿了一下,他似乎对这个来自晋阳的消息,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瞬息过后,萧长陵的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双目之中,再次升起了凛冽的瑟瑟寒意。
“咱们的这位陛下,还算是谨慎,直到现在,孤都无法确认,靖北军中,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线。”
龙西风也没有犹豫,而是沉声说道,“不是咱大军的主力,是负责看管粮草的辎重营。”
听到“辎重营”三个字,萧长陵微微一怔,额上两道飘逸的剑眉,也不禁拧在了一起。
“怪不得呢!将棋子布在暗处,这样既不引人注目,又可以监视全军的动态。老辣啊,实在是老辣。”
忽然,这位秦王殿下,冷冷一笑,脸上不由自主,浮现起了自嘲的神色;萧长陵的眼神,沉静而又漠然,审视着眼前这片湖水,恍若万里瀚海一样。“他把手都伸到孤的靖北军中了!”
虽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能从中听出凌然的杀气;仿佛下一刻,萧长陵,这位统领四十万铁骑的大周战神,便要将这个天下,撕得四分五裂。
“大王,是不是现在就把他们揪出来……”龙西风试探性地问道。
“急什么?!鱼还没咬钩呢!”萧长陵说。
话音落毕,只见,萧长陵微微一笑,钓竿依旧轻轻握在他手里,目光扫过湖面,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想和孤玩猫抓老鼠!孤就好好陪他玩玩儿。告诉苏翊、胡锟,让他们挖得再深一些。”
“也好。”龙西风应道。
紧接着,龙西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对了大王,末将刚刚来的时候,发现王府四周,有不少皇城司的人马,怕是皇室专门派来监视您的,您看……”
没等龙西风把话说完,他便已经发现,从萧长陵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愤怒的表情,唯有那如千年冰山的冷漠,而他眼底深处的寒光,反而愈发耀目,犹如一柄利刃,直直穿透人心,斩断心房。
“全数杀了。”萧长陵平静地开口吩咐道,像是在随便唠着一件家长里短,就这么极端地自信与冷漠,判定了门外那几十名皇城司探子的生死。
湖面,依旧无波无澜,雪花飘零,北风吹卷,缓缓地铺成一线雪白的光华,绽放出耀眼的色彩。
忽而,萧长陵凝眉,他只觉得手中的钓竿,向湖底一沉;那一刻,他心中大喜,唇边含着一道浅浅的笑痕,因为萧长陵明白,功夫总算没有白费,鱼上钩了。
于是,萧长陵握紧钓竿,轻轻往上一拽,一条肥美金鳞的大锦鲤,被他钓到了岸上。
“呦,还真有鱼啊。”萧长陵悠然地笑道。
……
永福巷,距离秦王府,才不到五百步,那里的空间,属实是有些狭窄,狭窄得都有些可怜了。
借着黑夜的掩护,那条安静的小巷深处,巷口巷尾,骤然出现了一大群诡异的黑影,将小巷堵得严严实实的。
巷口,三十名轻衣箭袖,随身佩刀的皇城司“察子”,一个个阴沉着脸,遍布在永福巷的各个角落,这些号称“天子耳目”的皇城司,就像暗夜里的鹰隼,用无数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他们视之为目标的猎物;而这帮皇城司的鹰犬们,从上官那里所接到的指令是,从今夜开始,监视住那座秦王府的一举一动。
此时此刻,杀气,刀光,寒意,早已笼罩在秦王府外。
殊不知,死亡的气息,已悄然降临,降临到了这三十名皇城司的头上;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将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因为,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来自靖北之王挥下的屠刀,是来自四十万铁骑之主的清扫。
“哒,哒,哒……”
不知何时,就在离小巷最近的丁字路口处,响起了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密集却并不急促,仿佛军士手中的鼓槌,一下接着一下,敲击着战鼓的鼓面。
顷刻间,无数道白茫茫的雪雾,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将小巷的外围裹得是密不透风;那些如天雷般的马蹄声,撼天动地,响彻了整个朱雀大街,正轰隆隆地从不远处的地方,沿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向着永福巷慢慢压来,渐渐汇成了一股透骨的寒流,令人不寒而栗……
伴随着马蹄声一点点逼近,一百名身披重甲的“铁浮屠”,呼啸而来,将那条狭窄的小巷封堵得如铁桶一样,连一丝空隙都没有留下;率领这支铁浮屠的,是戴着一副黑色面具,全身披甲的大将杨芳,他手执长枪,策马于重骑大队之前。
此刻,大街上的滚滚铁骑,早已变成了一条条黑线,他们人人弯弓搭箭,冷冷地盯着那些像蝼蚁一样的皇城司,随时可以射出手中的箭;短短须臾之间,整整三十名皇城司的天之骄子,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铁浮屠的箭镞之下,被上百铁骑死死地压制在永福巷中。
就在那些暗夜里的皇城司,还都处在迷茫之时,秦王府外的局势,早已发生了惊人的逆转;迎面黑压压的铁浮屠大队中,不知潜藏了多少弓箭的箭锋,闪耀着寒芒的羽箭,就像无数杀人不见血的血刃一样,密密麻麻,瞄准了那些巷子中的鹰犬。
便在此时,只听见,铁浮屠之中,响起了一声威武的号令。
“放箭——”
大将杨芳面色铁青,高高骑在马上,端着手中的那支长枪,极其冷漠而麻木,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声放箭。
所以,当萧长陵还在府中忘情吹箫的时候,立马于永福巷口的一百铁浮屠,便在杨芳将军的号令下,将手中的箭矢齐齐放了出去。
“嘣,嘣,嘣……”
上百枝密密麻麻的羽箭,在这一刻,挣脱了弓弦的束缚,正以一种瞠目结舌的飞速,连绵不绝,遮天蔽日袭来,直直射向了前方的那片空地,好似一张天网,顿时便将那区区三十个血肉之躯,笼罩在了密集的箭雨覆盖之下。
箭如飞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