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这四个字跟伏黑甚尔没有半点关系。
与其说是他选择了这个任务,不如说他是看中了接下来几天能顺理成章地蹭吃蹭喝,还能拿一笔不菲的任务金,在伏黑甚尔看来跟当牛郎小白脸没什么分别,适应良佳,最初的营业性笑容不过是向老板确认自己未来两天的待遇,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就像一只餍足的野兽,开始划地盘了。
而且他发现食蜂操祈有些不待见他,不,说是忌惮他,会更确切一点。
畏惧强者?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指定最强呢?发现他跟所想的不同?有意思。
办正事的时候甚尔脑子永远灵光,不过看在对方现在是他雇主的份上,他觉得没什么好深究的,能让他闲下来最好,到了别墅,食蜂操祈选好房间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甚尔则像是个真正的主人一样,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然后懒洋洋的坐在客厅的电视前,打开了赛马频道。
大型食肉动物么,总不能指望他乖乖呆在自己套房内的一亩三分地。
看着看着,甚尔的赌瘾上来了,开始骚扰客房服务问附近有没有可以赌马的地方,对于有钱的客人接待员还是服务还是十分到位的,具体表现为啰里啰唆一大串敬语实则关键词没几个,甚尔听得不耐烦,又实在想赌,听见没有赌马场,又问有没有赌场。
可惜,这是正规西式酒店,不是吃喝玩乐用的游轮。起码在日本,一般的酒店,是不会配备赌场的。
甚至连柏青哥机都没有。
他的娱乐常就那两项,赛马跟柏青哥, 政府不说他们是赌博项目,但这两项内核究竟是什么, 谁都清楚, 甚尔赌性这么大,在东京时专门挑这两样玩。
如果他想要玩的话,得扔下自己的雇主,从酒店出去,到外面碰碰运气。
伏黑甚尔想了想,他可是有契约精神的,还是算了。
但心里接受这个结果不代表他不会去问一问,岩永薰从楼上下来问他要不要订餐,看食蜂操祈的意思是不想再跑去餐厅了,甚尔听她讲完,就问道,“大小姐,我能出去逛逛吗?” 他腆着脸,拇指和食指搓一搓,用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看着他,“我有些手痒。”
岩永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他一会,好奇地歪歪头,“什么意思?”
“就是想出去赌赌喽,大小姐,养条狗也该让他出去放放风的吧。”
“所以这个手势是赌钱的意思吗?”
“欸,也不是,”伏黑甚尔把手举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搓一搓,玩味道,“这个,是钱的意思。”
岩永薰点点头,把这个记下了,才说,“不行。你是保镖,不能离开我们。如果你就这么跑了的话,小祈会生气的。”毕竟付了七千万,不过岩永薰本人是无所谓的。
伏黑甚尔读懂了她的潜台词,心里啧了一声,又看了眼她,原本的帽子拿下来了,换了条与裙子同色的宽阔发带把头发编起来,点缀着黄色的钻石,一张漂亮的脸蛋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猫似的眼睛很大,睫毛尤其密而长,端正精致宛若弗朗基人偶。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从审美的角度,不能说不受震撼。
甚尔又想,她笑起来比现在看顺眼多了,盯久了,强烈的异质感就会冒出来,稍微有点不舒服。
岩永薰走到餐桌边翻阅客房服务的菜单,这家酒店有多家内置餐厅,内容丰富,男人跟在她后面,懂得如何为自己谋福利,“大小姐,你赌过钱吗?”
“赌博?没有。是靠计算和概率取胜的游戏吗?那对我来说没什么好玩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小姐,打发时间很好玩的。”甚尔坐下,趴在椅背上,用犬科动物的眼神盯着她。
这攻击对岩永薰没什么效果,她很挑剔,而且他太高大了,会给人压迫感。
而且,也太刻意了。
她说,“好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试试的。”
“大小姐,你不喜欢打游戏吗?”
“不是很,那太简单了,有点无聊。” 游戏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有什么用?杀时间?但市面上大多数游戏对计算可以靠潜意识的她来说都太弱智了,她一般打发时间都是去看公司报表。
那可真无聊。
“赌博可不是游戏那种东西,”甚尔轻佻的说,“赌博玩得是刺激。”
“刺激?”
“是啊,运气游戏才好玩,看幸运女神会不会眷顾你,那娘们每次青睐的都是不同的人,比我还花心,而且你永远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他态度又开始变得懒洋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般女人都会被他现在这个样子迷惑,然后交出主导权。
“那不就是比概率吗?”岩永薰翻过一页,皙白的指尖在页脚若有若无轻点,“所以,当关于未来的概率变成了确定无疑的事情,事情就会变得很无聊。”
“拜托,大小姐,别这么说,我做梦都想赢钱,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我会高兴死的。”
说起来,大小姐这个称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甚尔还兀自钻研了一会儿,他觉得还挺合适的,所以就这么说了。毕竟他总不能喊两个老板吧,若是造成误会就是他这个小白脸,哦不,保镖的失职了。
“不,不会的,甚尔,你绝对不会高兴。”她视线稍转,“绝对不会。”
“毕竟,如果你想赢的话,就不会选择比运气的游戏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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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永薰让侍者把食蜂操祈的午餐送到楼上的房间。
他们点了不同餐厅的食物,食蜂操祈更习惯法餐,岩永薰点了日料和Kingdom的红酒牛排,甚尔喜欢吃烟火气更重一点肉更多一点的食物,比如铁板烧,送的餐酒对他来说只是解渴的饮料,酒精的麻痹对他不起半点作用。
和看起来魁梧的外表不同,伏黑甚尔吃饭说不上斯文,但跟狼吞虎咽也没有半点关系,依稀可以看出禅院家十数年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禅院甚尔,伏黑甚尔的本名,咒术界历经千年而不倒的御三家之一,封建糟粕遗留物,伏黑甚尔虽然很强,但在“非术师非人”的禅院家,也只能当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