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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1 / 2)

岩永薰把仙女棒的照片发给了自己的新朋友。

御坂美琴应当是她认识的人中最为正常的一个了,普通新入学女子国中生,活泼开朗,对生活充满热情,喜欢新鲜和可爱的事物,在聊天时会使用颜文字,激动欢快的语气转化为文字也阻挡不住,让岩永薰不免疑惑,为什么明明来冲绳的是她,御坂美琴却这么高兴。

但她不讨厌这样,也很喜欢对方用欢乐活跃的语气跟她讲话。

好像被温暖的人包围着,自己也能变得稍微有温度些似的。

约定好给对方带伴手礼,结束了Synch的聊天,岩永薰蹲在泳池边,能从幽蓝的池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仙女棒在燃烧中迸发金白的火花,别墅内的灯光自落地窗投射出来,她看到自己的面容被点亮,明晰僵冷的脸,金色的眼睛,像是宝石镶嵌在象牙雕上,没有表情。

原先短暂的新奇如潮水般褪去,沙滩上重新显露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冲绳有烟花祭的话,应该会很美丽,在有沙滩的海边,金红的烟火照亮海平面上的夜空,海面泛着粼粼波光,清晰地映出烟火的模样。与那相比,水池倒映出的烟花棒,简直是拙劣的模仿。

岩永薰抬起脸,端丽如人偶般的容貌从水镜中抽离,她偏头问一边的甚尔,“你为什么要活着呢?”

“哈?”男人听到话后转过来,唇角牵扯起来,带着刀疤,更显凶恶,似乎是被冒犯到了,如狼隼般的眼睛危险地注视着她。

“没有目的,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没有动力,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漫步目的地活着,这样的人生还有意义吗?甚尔,你真像条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一样,没有钱就出去乞讨,得来了钱就肆意挥霍,过着没有底线、也看不到尽头的生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对你来说,活着和死去真的有区别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死呢?”

“如果死了的话,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样休息不好吗?”

女孩眼中是纯然的好奇,精致可爱的面容可称是天真无邪,明明说出的话残忍又刺耳,自然得却像是在问“为什么不喜欢吃黄瓜”这种无聊问题一样,她确实是不懂的,感受不到,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会说没有体谅的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甚至可以说是“纯洁得像是天使一样”。

墨绿色的眼瞳如同点燃磷火的深渊,甚尔忽地嗤笑一声,那张透着狠厉的面容又不正经起来,他用对待金主的语气调笑说,“哎呀,可是死了不就吃不到上等和牛了吗?”

“和牛?”

“对啊,还有铁板烧。”甚尔煞有介事地说,“银座的那家味道可真是好,如果哪天吃不到,我还有点遗憾呢。”

他干脆仰躺在冰冷的石砖上,双手垫在头下,手臂的肌肉线条深深浅浅,翘着腿,边说边咂嘴的模样仿佛真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老饕。

岩永薰回想起他今天在餐厅里确实吃了很多肉,便理解似的点点头,看着水中的星光逐渐暗淡下去,指尖一划,倒影也一起碎掉了,“掉落地狱不是最可怕的,可被一根随风飘落的蛛丝拉住了,痛苦便会无限制的延长。”

两边拉扯,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没有真正的解脱。

她突然问,“甚尔,你说的银座是哪家店?”

“啊,大小姐,你也想吃铁板烧么?”

“嗯。”岩永薰重新点燃了烟花棒,笑容在璀璨的金色花火中温暖的闪耀着,“有机会,我想和小祈一起去。”

只是瞬间的光亮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她的脸庞又浸入半边夜色中。

失去了笑意的遮掩,金色的眼瞳像是凛冽诱人的宝石,散发着冷冷的幽光。

“甚尔,你还要跟我赌吗?”伏黑甚尔居然已经很习惯她叫自己的名字,“我可能马上会离开这里,如果你今天不来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甚尔是无所谓啦,闲闲道,“赌什么?牛郎服务吗?”

“我不要人。”岩永薰说,“比起人,我更喜欢动物一点。我喜欢狗。如果我赢了,你要做我的狗。”

她蹲在那里,很认真地垂眸说,娇小纤细的身形,洁白无暇的皮肤,洋娃娃般精致甜美,即便是仰躺着,这个角度,男人也有种大型野兽面对食草动物般的俯瞰和掌控感,因为她太无害、太柔弱了,纤细的睫毛带着微微蜷曲的弧度,在漂亮的黄瞳上如银杏叶般扑朔。

没由来的想到,如果岩永薰去当杀手的话,大概会百发百中,因为她有异常柔软让人不设防的外表,心却冷酷无比。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不知道是说话对象还是自身没底线的原因,居然觉得有点好玩,颇有些气急反笑的意思,“好好的人不做,要我做狗?”

“做我的狗不好吗?”岩永薰反问。

“我很有钱,你可以天天吃上等和牛,你不用思考,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只要不思考就不会累,不用再杀人,不会再痛苦,不用为生计奔忙,食有滋味,睡可安眠。甚尔,反正你怎么活都可以,为什么不做一条舒舒服服的狗?”

“当然,如果杀人是你的爱好的话,”她慢吞吞地说,“我也不会阻止你。”

甚尔无所谓的想了想,嘶——有些心动。

起码岩永薰有一点说的没错,伏黑甚尔就是一条流浪狗,辗转在不同女人的床上乞讨吃食和金钱,尊严是最不必要的东西,他有着强烈的自我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是来自禅院家,来自数十年如一日的否定,他鄙视禅院“非术师非人”的规训,但多年来这种训诫已经刻入骨髓,如枷锁般将他牢牢束缚。

像他这种垃圾是不配获得幸福的,他曾经不信,也被上天眷顾过,获得过挚爱的妻子,但接踵而来的是幸福的破灭,更深刻的绝望,丧失了所有为人的勇气。

甚尔很讨厌禅院,但归根结底,他自始至终都是个禅院。垃圾,没有区别。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很难说,他这样自暴自弃地活着,到底是不是一种自我惩罚。

好累。

既然这样,不用思考,不会痛苦,混吃等死又有什么不好?

甚尔咧开嘴笑了,像是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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