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护理。
“妹妹,这么晚了,你饿不饿?”方芸忽然叫她,手再次握了上来。
陆眠肩膀又是一抖,小幅度地挣扎了下,见挣不开也就放弃了,“不饿。”
“得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都赶上我一个病人了,我抽屉里应该有牛奶,你叫江沉热下给你喝。”
说完,也不等陆眠应,她低下头拉开抽屉翻找。
“咦,怎么没有?是不是喝完了?”
方芸找了阵,没翻到牛奶,抬头使唤江沉,“你!去下面小卖部给陆眠买点吃的,好不容易有同学过来,怎么能让人家干坐着。”
江沉垂眸看了眼她,询问:“想吃什么?”
陆眠摇摇头,她真不饿。
方芸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在一旁囔囔:“哎呀,你别怕麻烦他,他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怕麻烦的。”
陆眠:“......”
江沉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就剩下他们俩。
陆眠很不自在,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裂开的镜框,思绪却飘到很久以前,彭越对她说的话上。
“江沉原本走竞赛路线,都得到省一了,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是因为......他妈妈吗?
陆眠偷瞄一眼方芸。
方芸注意到她的目光,笑道:“说起来,阿姨也是第二次见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沉沉的同班同学,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第二次?”陆眠不解。
“是啊,就在这个医院,九月份的时候,我还和沉沉说你是外国小孩呢,后来他和我说你是白化病,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孩怎么比我还倒霉。”
九月份?是她刚来南港的时候。
陆眠努力搜索当时的记忆,却发现根本记不起半点。
对她来说,那就是很普通的一天而已。
“和沉沉做同桌,是不是很无聊啊?”方芸问。
“嗯?”
“那孩子,从小就很闷,心思又重,酷酷拽拽的,彭越和他做了十多年的朋友,都觉得他这个人无法交流,我听于老师说,你和他相处得挺好,想来一定迁就了他不少吧?”
陆眠低下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
“不是的,”她说,“是他一直在迁就我。”
方芸有些讶异。
“江沉他,虽然不会讲话,但是个很温柔的人。”
陆眠抬起眼睫,直视方芸的眼睛,认真道:“他很理智,也很温柔。”
在这个肆意张扬的年纪,理性难得,温柔更加可贵。
“......”
方芸看着她很久没说话,半响后才露出个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他。”
“你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江沉走进来,将一箱牛奶放到角落,顺手递给陆眠一杯热巧克力。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江沉视线落在她碎到根本就不能用的眼镜上,停了下说,“等你喝完,我送你回家。”
“吼,还会送女孩子回家了,出息了。”
方芸摆出看戏的架势,没想到江沉和陆眠说完话,转头就开始对付她,“不睡觉?”
“......不是,你能不能在你同学面前给我点面子?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这个妈妈当的没有半点尊严。”
“睡觉。”
陆眠在旁听着他们斗嘴,抱着杯子浅啜了口还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奶。
有点羡慕。
...
从医院出来,跨年活动已经结束,街上仍是灯火通明。
未玩尽兴的年轻人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走过,见有生意可做,一些商家索性通宵营业,地铁也照常通行。
陆眠左看看右看看,不时问下江沉,然而,没有一家眼镜店开门。
也是,大晚上的,应该也没另一个倒霉蛋和她一样需要配眼镜。
失去视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基本是江沉走哪她跟到哪,视野仅限于周围两米以内。
快到地铁站时,江沉突然停住脚步。
陆眠堪堪刹住脚,没和他撞上,不懂他为何突然停下,探出脑袋。
前面站了个提着篮子的女人。
通过女人和江沉的对话得知,女人手里有批平安夜留下的苹果还没卖完,问江沉要不要,降半价。
二十四号,那不是都隔了......七天了吗?
傻子才会买。
“给我两个吧。”江沉说。
嗯??!
陆眠瞪大双眼。
江沉已经麻利地扫码付款,买了两个,将一个递给她。
陆眠疑惑看他。
“不是用来吃的,”江沉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笑音短促,“算是讨个口彩吧,平平安安。”
“......”
陆眠瞧着伸到面前的手,没接。
隔了会,她缓声道:“其实刚刚就想问你,为什么想让我靠近,还对我这么好。”
“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