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上桌。”
她看向陈述，他站在案板前摆弄着什么，对这边的一切好似都漠不关心。
三个人一人一面围着桌子齐齐坐好，剩下一面凳子上摆着电饭煲。
四双筷子，陈述递了两双给沈江，一双摆在了公筷都位置，一双放在了自己碗上。
沈江愣了一秒，立马递了一双给林溪。
桌上忽然沉寂了，林溪今天是散着头发的。
其实很少见，她往常都是梳着低垂的马尾，像她惯常的处世法则。
她看着筷子，带着近乎乖顺的气质。
沈江一头汗，他忍不了了，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加深问题的。
“小林妹妹，红油耳片，老妈卤蹄。这两样本店招牌中的招牌。快试试。”沈江相当热情，他的热情在于别人享用他做出的美食。
饭桌上，只有沈江和林溪的来来回回，陈述总是默不作声，他最多拎起水壶问她要不要加水。
他们两人喝着果酒，颜色是很好看的紫红色，倒在玻璃杯里，杯壁上挂着水珠。
在她严肃说明自己不爱喝饮料后，沈江歇了旺仔上桌的心思。
凉白开，完美。
他好像很少或者说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林溪想。
进程过半，桌上多数是凉菜，红油淋在上面油光粼粼，好看好吃，好辣。
全场唯一的汤，酸菜粉丝汤，加了山海椒，入口鲜滑，酸酸辣辣的。
林溪头上默默冒了汗。
沈江的嘴是不停的，他一展自己的雄图，说着要把老妈卤菜开遍全国。
林溪:热烈支持！
雨已经停了，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对面的山峰在暗色的天空中显露黑色的影子，寒山疏影。
他端起杯子，看了看外面，“今晚居然没有月亮，那啥，举杯邀明月……”
“低头思故乡！”
林溪震惊的看着他，连陈述也抬了头，一言难尽。
她艰难开口，“是对影成三人。”
“啊，”沈江大惊，“我搜搜。”
“没事，都是李仙人的，问题不大。”他挥挥手，说着看着林溪，“果然是高三生，那敢情好，我们这儿还得出个大学生了。”
林溪笑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明明这样年轻，总带着些厚植于泥土的憨厚质朴气质。奇奇怪怪的。
“对了，你那破手机能不能打开，全打我这人来了，烦死了，自己去收拾行不行。”沈江放下手机朝着陈述一顿吼。
陈述拿筷子的手一顿，才拿起手机。
打开手机，点开软件，应该是太久没打开了，软件正在重启，页面停留在了小人看月球。
诡异的几秒停留后，手机开大会，像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振动铃声双箭齐发，鞭炮一样的叮叮当当个不停。
饶是陈述也吓一跳，眼疾手快开了静音，但是页面上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见很多个红色九九变成了三个点。
林溪吃惊看着他，有这么多消息嘛，是三年没开了啊。
桌上安静，陈述拿着手机一直点着，他微微皱眉。
不多时，放下手机，微微舒展。
沈江这才开口，他淡定的吃一筷子，评论:“还是得是述儿的人缘，要是我十年累计都不可能收到这么多祝福哈。”
林溪摸着杯子，心底的疑虑与猜想几经轮换，随着水里的沉淀几经摇晃。
她缓缓开口:“今天是你的生日？”句型是疑惑的，语气是肯定的。
眼睛看着陈述，一瞬不移。
“嗯。”，他抿了抿嘴，嘴唇颜色浅淡，已经干裂脱皮了，有浅浅的沟壑。
一旁的沈江，举起的筷子默默放下，吃碗里的空气。
“哦。”林溪回答的很轻，不是震惊也不是遗憾。
好像不在意，好像早就知道。
“抱歉啊，空手来，没有礼物，对了，几岁生日啊？”
她问的很天真，几岁？
陈述没有接话，沈江在一旁笑开:“小林妹妹，年轻力壮2.2岁。”，他用手比了两个二。
“好，晓得了。”
林溪脸色微微发红，一只手扶着碗悄悄落了下去，抓着大腿，用力抓紧。手指泛白，大腿泛白。
“咚——嘟——”
“喂，”陈述抓起手机，走到楼梯接了起来。
聊了大概十分钟，林溪往他那儿看了一眼。
他食指碰着栏杆，轻轻的抚着，嘴角不经意上扬，相聊甚欢。
正好对上她的眼睛，里面还有尚未褪去的笑意。
陈述边接着电话，边就走过来了。
“嗯，谢谢你们的祝福，大家玩好，我就不聊了，账单发我。”
越近越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喧闹，很多人在一起闹嚷的声音。
他走过来刚好挂断了电话。
拿起水壶往林溪手边的水杯里掺了水，重新坐下。
这一晚上越坐越能体会到陈述人缘之好之广，有的和沈江也认识，有的则是他另外的朋友。
沈江说了句她在意的话，“这算什么，你没看过年，天天人不是往这扎堆儿，就是把述弄走扎堆儿。”
林溪戳了戳碗里的饭，意识到不同，也许他们都是经历了苦难，有些东西埋在心上。
也许是陈述本身这个人才让他们走近，和其他没有关系。
现在近看才发现，相似不相同，他有知心朋友过命之交，而她孤家寡人。
陈述在意的还有很多，他的朋友，他的奶奶，他们都爱着他，她才是真真的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意。
就连心底眷恋的情谊也不过是自己制造的假象。
不敢撕下的遮羞布，维系仅有的自尊。
——————————————————
林溪收拾盘子，陈述伸手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他摇头，“今天这些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又要上课了，好好休息，走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