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的彦清看着那辆车打开方向灯,慢慢地驶走了。
好好休息一整天的彦清回想起今天是要接彦霖怡回校的日子,一下到楼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等站在车门前。
“我载你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君慎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彦清不作答,静静地看着他。
那张妖孽般、足以惊艳所有人的脸却没有使彦清有所动容。
“好吧,今天不是小怡要回学校吗?伯母知道你生病后,叫我来帮你接小怡回校。”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彦清拒绝他的好意,后想到什么,补了一句,“还有别叫小怡。”
“为什么?”
“她不喜欢。”
彦清见他沉默站在原地,也不太想要理睬,与他擦肩而过。
“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有关于伯母的。她一直不肯告诉你这件事情,害怕你不能接受,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有权利知道。”
话音刚落,彦清的脚步停滞不前,随后转过身来看向他,“什么事情?”
程君慎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反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你先上车。”
彦清虽然已经好久没有和她妈一起住,但她妈妈最近频繁地为她寻找相亲对象,甚至不顾她的意愿而逼迫她相亲,这不寻常的行为一直在她的心里留有疑虑。
彦清上车后系上安全带,扭头看他:“到底什么事情?”
“地址?”
彦清报出她为彦霖怡租的房子地址。
“是什么事情?”
“伯母得了腺癌晚期。”
眼睛微微一睁大,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彦清的心脏,迟迟才张开口,欲言又止,旋即沉默不语。
一路上,程君慎见她没有任何想要说,表情平静,对程君慎的话没有一点反应,别人的痛哭流涕般亦或是质疑他他话。
但他还是看见了她眼角有些微红,心中仿佛被人拿针刺中,隐隐作痛。
程君慎缓缓地停下车,莫名有些心烦,手有点痒地拿出一盒烟,夹着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
“别抽烟,小怡不喜欢闻。”彦清道。
程君慎见她微微蹙起眉头,习习清风从车窗吹入,轻轻吹起在她的鬓发,好一副美人娇嗔的图景,但这个美人是彦清,只能在这幅图强烈感受到嗔,没有感受到娇。
指节微曲,具有骨感的手指掐掉手中正燃着的烟,程君慎顺着她:“好。”
彦清打了电话给彦霖怡,叫她出来。
彦霖怡接到电话后走下楼,看见车窗的彦清,快速地向她走来:“姐。”
“嗯。”彦清应了一声,让她上车。
“这是程君慎,你叫他……”彦清思索片刻,有点难以开口,“程哥吧。”
按辈分确实是那么叫,但这个人是程君慎,她总感觉有些不对,难以接受他的称呼。
“程哥好。”彦霖怡乖巧地向这位看像温文尔雅的男人问好。
程君慎问了几句寒暄的话后,播放出悠扬的音乐,调节车里的沉闷的气氛。
彦清看着外面的街道,意识到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我的侄子也是这个学校的,顺道接一下他。”程君慎解释道。
一个小区里,身材拔高,略带青涩的聂永霁正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头,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昨天早知道就不和那些猪朋狗友去什么酒店玩了,被当场的老爹看见,还被罚了生活费还要乖乖地去上学。
啧,真烦!
聂永霁用力地朝前面一踢,将小石头踢到路上。
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他的面前,一扇车窗慢慢地放下。
“上车。”程君慎抬头看他,冷冷道,“收好你的脾气。”
聂永霁往车窗里面望去,一个女人坐在副驾驶上,往后一瞥看见沉默寡言的哑巴彦霖怡。
聂永霁站在原地吃惊一秒,被舅舅瞟了一眼后,没有多犹豫立即上了车。
“哈喽,彦霖怡同学,舅妈好。”聂永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程君慎桃花眼里含着笑,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嘴边却道:“别乱喊。”
聂永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甜得抹了奶油似的:“姐姐好。”
彦清微微地点了点头,应了他一声后,就沉默不语。
聂永霁见状撇了撇嘴,余光无意瞥到旁边的彦霖怡。
彦霖怡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眼神神游,呆呆地坐着。
聂永霁见此,憋住没有说话,一路上是那么寂静,一直到学校。
聂永霁第一个先下车。
“舅舅,我先走了。”
程君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他爸给他的提醒:“准时放学回家,不然打断双腿。”
“好的,您放心。”聂永霁单手斜背着书包,语气颇痞里痞气地应道。
“姐,再见。”彦霖怡有些不舍地和她道别。
彦清如常地叮嘱道:“嗯,你好好学习。”
看着彦霖怡走进学校,彦清悬在心中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脸色如褪色般,一片苍白。
“你说的是真的,我妈真的患有腺癌晚期?”
“嗯,伯母应该不想让你知道,想要你好好有个人陪着你,让你相亲的。”程君慎顿了顿,“你应该理解一下伯母。”
“我知道。”彦清呢喃道,“那能完全治疗吗?”
“不能,只能接受治疗延长寿命。”
彦清无意识地轻咬一下嘴唇,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车厢里安静地气氛抚慰着彦清那假装镇定的心,她缓缓地开口道:“可以送我回家吗?”
程君慎看她没有情绪崩溃,反而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慰的意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