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样回溯涌来,像是湍急的溪水,一下漫过她。 ……医生,私宅。 苏蓝眼前闪过那个白色的药瓶。 记忆里白大褂的医生和钟予站在白色小楼的门前,黑发美人的脸上带着疲倦却满足的笑意。 他握紧了药瓶。 苏蓝摁灭烟,启动了车。 一脚油门踩下,车在公路上甩出一道漂亮的线条。 - 钟予坐在院子的长椅上。 难得的没下雨的日子,梧桐树焦黄的落叶满地,看上去将这一片天地都覆盖了个尽。 他身后的小白楼,就在这梧桐树林里安静地像童话里人物住的房子。 钟予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天空。 旁边有人坐下。 “少爷,您说您找我都是什么事。”吕医生叹了口气,“这次也是,几年前那次,也是。” “那瓶自.杀的药……幸好您没用。” 钟予轻轻地嗯了声。 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他也再也遇不到苏蓝了。 吕医生盯了他一会儿,半晌,将一杯水和一瓶药放在他的身边,“这次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钟予只是说:“谢谢。” 吕医生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嘴唇动了动,还是咽了回去。 长椅上只剩下钟予一个人。 秋天寒气重,钟予披着件毛绒绒的毯子,手还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最近他似乎养成了这样下意识的习惯。 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在意,一旦知道了它的存在,钟予就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像是某种本能。 钟予的手边放着一份报纸。 纸质媒体在新世已经不算时兴,但那些小报仍然有着他们的受众。 钟予在这里离群索居,就成了这些受众其中的一员。 今天报纸送来地格外得晚,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它送到了他的手里。 “少爷,这只是一张照片。”管家说。 展开封面,钟予看见了那张扎眼的照片。 钟予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照片上黑发女人手边的那枚戒指上。 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但那样亮晶晶被她捏在指间的东西,的确是枚戒指。 标题也刺眼,一行字将两人的关系千丝万缕地连系在一起,像是铁板钉钉。 他们看上去似乎很般配。 “我知道了。”钟予看了很久,只是平静地这么说,拿了报纸出去。 现在,坐在长椅上,钟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他缓缓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心里缓缓地阵痛,搅得人发麻。 他想要回去。 想要一切都回到原点。 苏蓝一定觉得自己任性又匪夷所思,突如其来地闹失踪,像是人间蒸发。 可是钟予很害怕。 在苏蓝问出他在哪的那一刻,钟予只觉得心跳停滞,瞬间手脚冰凉。 在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识觉得,只要他消失一段时间,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钟予知道这是下下策。 但他该怎么办? 只要那个“会被她厌恶”的念头一闪而过,钟予就像是所有的坚持都断裂崩碎,退无可退一般,放任自己坠入深渊。 但你看,钟予…… 再躲下去,她就不要你了。 钟予面上平静,手却颤抖地握住身旁的药瓶。 别不要他。 摸上玻璃杯,温水早就变得有些凉,钟予也并不介意。 他数出了药片,一片,两片,三片。 药片是白色的,看上去单纯无害。 吕医生也跟他保证过,这是最好的药,只要之后好好调养,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只要他吃下去就好了。 钟予盯着掌心的药,长睫微微垂着,掩盖了眼里的神色。 但…… 正要把药片送进嘴里的时候,钟予停顿了下,又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拂在小腹上的手一点点收紧,抓紧了衣服的布料。 这是他跟…… 他跟苏蓝的孩子…… 旁边突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不吃了?” 钟予一惊,倏地转脸。 风尘仆仆的女人黑衣短靴,就倚在旁边的梧桐树旁。 似乎是因为刚来得急,她随意盘起的头发都凌乱了不少,黑发散落在她的脸颊侧,衬得她那双眼更加亮。 她胸膛微微起伏着,不带情绪地看着他,双手交叉靠在那儿,声音也轻飘飘。 “犹豫什么?不是要吃下去么?” 几天没见了。 钟予呆呆地望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下去,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 像是在梦境里一般。 苏蓝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知道? 这里明明是他没有登记过的私产…… 钟予下意识回头看向白楼,想找吕医生的身影,又听耳边传来一声。 “躲着好玩么,钟予。竟然还玩失踪。” 她走上前来,短靴在枯叶上踩出清脆的脆响。 这一声响像是惊醒了钟予一般,他脸色瞬间苍白下去,抬眼望着苏蓝,咬了下唇。 钟予往后缩了一点,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