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上叠上一局,若是不然,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裴颜了。”
李相宜失笑无奈点点头:“惟善察者能见微知著。好吧。”
“那么风大人,为何要盯着我?”
“你觉得呢?”风尽息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
两人走到最里间的牢房前停下,狱卒将牢门打开。
“下去吧。”
遣走了狱卒,风尽息侧身示意李相宜进去。
“多谢。”
李相宜撩起衣袍跨进牢房,垂眸扫了一眼盘腿静坐的人。
她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这么瞧着。
裴颜身着囚服发冠尽乱,墨发夹杂着枯草。眉间甚至留了一道血疤。
双手被枷锁束缚着,只一眼李相宜便啧啧感叹,物是人非啊。
不过短短两日,就从人人赞扬的俊秀郎君成了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裴颜睁开双眼定睛看向李相宜,嗓音嘶哑的打了声招呼:“久违了,女君。”
李相宜扬起笑容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可你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裴颜有气无力的嗤笑一声:“如您所愿不是吗?”
“是,但还不够。”
李相宜蹲下身来审视着裴颜:“我很想知道,他们许给了你什么?”
裴颜抿唇不语朝门口站立看戏的风尽息看去:“那您又许给了这位风大人什么?”
李相宜侧目看向风尽息正好与之对上视线,她轻笑一声:“你想说什么?”
风尽息识趣的离开将时间留给两人。
“我想要的,女君给不了。”裴颜看着风尽息的背影说道:“这位风大人想要的您怕是也给不了。”
“我给不了的?”李相宜瞬间来了兴趣:“你说说。”
“呵,”裴颜苦笑一声:“自由,您给的了吗?”
裴颜动了动手腕便随之而来的叮当作响的铁链:“这便是权斗的下场。”
李相宜垂眸看了看裴颜手上的镣铐,蹙眉等着他解释。
“朝廷结党抱团本是常态,为求生存罢了。
故此,我上了女君您的船,连同啊软少师和程家两兄弟一样为您驱使,逐步前行。”
“这不好吗?”
裴颜摇摇头:“这很好,可是女君,您却没有给我们留后路。
这三年我见识到您的手段和魄力,我心下却又是激动又是后怕。
任何人和事都可以被您利用,我想若有一天为了您的野心连同我们这些人也会被您抛弃吧?”
“所以,只凭你心下揣测,就行至此部步?”李相宜敛去笑意冷然道:“看来你还是学的不够啊。”
裴颜看着李相宜勾唇质问:“难道不是吗?”
李相宜盯着他看来良久,又恢复了那幅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来:“不枉我教你最深,可是啊颜,你要知道藏拙也是一门极深的功夫。
你是聪明人,可惜缺了些钝感。
不然,你将会位极人臣,名记青史。”
裴颜垂下眸去:“那也得有这个命。”
李相宜紧盯着他声音有些拔高:“你若毫无二心,就绝对会有这个命。
可惜了,你上了船却不信任船长,那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你就只会被溺死。”
“你与郑会劝交易,他许你借此案被贬职离开上京你就可以去追寻所谓的自由,而你则是助他再给我一击想看我灰溜溜的滚出上京城。
我猜的,如何?”
反问都被说成了陈述,那他答与不答又有什么区别?
“可你却害死了一条人命,被宁郡王世子抢回王府的平民女子被郑会劝杀害以此来施行你们的计划。
便是这一点,累害无辜百姓,但凡你没做的这种地步我都会保你一命。
裴颜,在这个道路上,到底是谁迷了路?”
裴颜恍然大悟:“所谓的上辰的皇子,是少师吧?
是您安排少师将他与上辰皇宫的消息往来放到了至老王爷的贿物中又安排御史台查获。”
“不错。”
“那属下斗胆猜测,下一步,郑祖贵怕是也该出事了吧?”
“也不错。”
“那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裴颜不解,他从未在李相宜面前露过怯。
李相宜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走这一步的?”
“您得知郑会劝抓了入京的林大人时,你必定会遭祸。
所以我想趁您虚弱之时离开。
可惜被您识破了。”
看着裴颜的苦笑,李相宜反问:“难道不是你们先存了谋算之心吗?可惜你们功夫还是不够看。
善造势者为智,而善用势者为谋。谋定而思动,后发制人则胜机已握。
这,便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李相宜不知从哪得来的钥匙,亲手为裴颜他解开枷锁,而后站起身来:“你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保命罢了,但你既然同我的政敌做交易,那就绝留不得你。”
裴颜的双腕早被铁链磨得破了皮,他将手腕藏在衣袖下站起身来恭敬的拜过李相宜:“属下明白,虽死不悔。”
李相宜气笑:“好一个虽死不悔,下一次,先弄懂自己的心再做选择吧。”
“我想知道,若是少师和桑令他们也想要离开,您是否也会杀了他们?”裴颜带着些许期待瞧着李相宜。
李相宜轻笑一声平静的看着裴颜却没有说话。
可裴颜偏偏从她并无波澜的眼眸中看见了惊涛巨浪,只这一瞬他就明白了。
轻叹口气苦涩道:“少师比我聪明,希望他可以走到最后,替我瞧瞧万人之上的风景。”
李相宜点点头,将一个小瓷瓶递到他手中“啊颜,是我让你知道的太多了,抱歉。”
说罢,李相宜转身走出牢房,也不曾再受裴颜那最后一拜。
听着狱卒将房门再次锁起,李相宜信步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