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婉心里了然,她和长姐虽然小时候还算亲近,可是近年来见不着面,感情有些疏远了,看见苏毓珠朝她们微笑,陆芸婉对上那一张柔软如新月的脸,想到这笑容可真是如蛇蝎一般啊,也许在她们的眼里同样是这么看她和阿娘的吧。
苏毓珠正当风华,是青州刺史的庶女,青州苏刺史和阿爹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千丝万缕,虽说苏毓珠的身份形同棋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深知道阿爹恩宠于苏毓珠,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因当世男子本就三妻四妾素习已久。
昔日顾氏留在颍川家中侍奉姑舅打理家族之中的事务,陆旻之的身边只一个美妾作伴,近年来苏毓珠地位越发水涨船高俨然有主母的气派,是顾氏担心的事情,此行也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已。
陆芸婉垂眸敛首屈身朝苏毓珠行礼道:“芸婉拜见姨娘。”
见到陆芸婉这般做小伏低的样子,苏毓珠的脸上闪过十分复杂的神色,谦卑道:“我不过是一个妾室,怎能担二娘如此大礼?二娘此举实在是折煞我了。”
陆芸婉垂眸答复道:“姨娘是阿爹心尖上的人,又一心为了这个家着想劳心劳力,怎不能担芸婉这一礼呢?”
“自然是使得,毓珠便受了这一礼罢,日后更是要多费些心力教导于她,不免的贻笑大方了去。”顾氏微笑道。
顾氏出生乡野并无母家撑腰,在使君面前不过是仗着几分昔日年少时的情谊罢了,这是一直以来陆芸婉看的明白的事情,而这情谊可谓是天下最不牢靠之物了,在阿爹面前母亲不比苏毓珠得脸,态度谦卑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索性还有两个兄长护着,反观苏毓珠膝下无子,阿爹纵然是再宠妾灭妻也不能如何,但若苏毓珠诞下幼子一切景象还未可知,因此也曾传出谣言说顾氏在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导致苏氏无法再次生养,但顾氏往往一笑了之,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
陆子卿随阿父南征北战,而二兄陆子诚受命征辟在京另有任用,和这二位兄长向来是聚少离多的,他们都有建功立业的事情要忙碌。
苏毓珠听完陆芸婉所言,似有些得意之色在脸上浮现,显然十分受用,原来陆芸婉自小性格就颇为沉闷,举止沉稳并不做什么轻佻之举,虽然能识字平日只习一些针线的活计,并不似世家女一般以读书为务的。
素日不喜吟诗作对只做持家理事之类的事情,可以说是极其无聊的一个人,近年来对于自己的尊卑荣辱喜怒哀乐越发不关注了,做这些低声下气的事情没有任何负担,以为只要大家面上相安无事,维持表面的和气,倒也是很不错的了。
苏毓珠满脸堆笑将陆芸婉扶将起来,细细打量夸赞道:“二娘出落的可是越发的美了,可是当世翘楚呢。”
顾氏不置可否微笑道:“毓珠这样说,可是抬举二娘了,人人都知谢氏锦珊、郑氏若静才是举世无双的妙人,我家阿婉和她们比起来可差得远呢。”
谢锦珊和郑若静的名声也曾听得过的,都是当世享有盛名的美人,陆芸婉也心向往之,又出自那样家族,又岂是她可以比拟。
天气寒凉,众人在府门前寒暄了许久,身子上都有些难耐,陆芸婉也在顾氏和苏毓珠毫无意义虚与委蛇的言谈之中渐渐收敛心神,一行人鱼贯入了府门。
而后使君发话顾氏来兖州之后,府上的一切内务交由顾氏主持,苏毓珠对此并无微辞,顺从的交了府库的钥匙,每日侍奉主母,态度算得上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