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显得不那么伤人,只得再次道了歉。
“果然只是个玩笑。”
禹安的这声自言自语非常轻,本应该被掩盖在嘈杂不堪的车流声里,却不知为何清晰地被我捕捉到了。
“玩笑?什么玩笑?”我听得迷迷糊糊。
他否认说:“没什么。”
“难道是我开了什么不合时宜的玩笑吗??”
记不清是第几次我又试图在残存的记忆碎片里搜寻线索。
我的确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也深知玩笑掌握不好分寸稍不留神就会变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利刃。
“如果是玩笑的话,确实不合时宜了。”
禹安原本清澈晶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把交织的复杂情绪遮盖住了。
虽知道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坏毛病,但如此直截了当被指出来还是让我懵了。
我急得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语无伦次间奋力解释:“对不起......我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经常口无遮拦开玩笑,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可我越解释,他眼里的雾气越发浓烈裹着失落,像是永远不会散开了一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到决绝地望着我。
悔恨和自责卷起了惊天巨浪拍打过来,我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深海里,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四周静得仿佛虚无,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过来。
有个我甚至不能准确说出是什么的东西正在流逝着,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是徒劳。
没心没肺的我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也正是这种肆无忌惮造就了不深思熟虑的说话方式。
美其名曰个性张扬,大大咧咧,其实又蠢又坏,自作聪明丝毫没有察觉到玩笑里尖锐的刺把在乎的人戳得遍体鳞伤。
强忍的情绪轰然决堤,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乔苑,为什么哭了?”
禹安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弄懵了,向来处变不惊的他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动摇和慌乱。
泪水模糊了视线,隔着水雾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别过身去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擦拭着,却远远赶不上落下的速度。我死死紧咬住下嘴唇,憋着气,想要堵住情绪的千疮百孔。
伤人的是我,不自知的是我。
我没有理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掉眼泪。
“乔苑,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别哭。”
禹安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来,轻柔低沉的声音像是轻盈的皑皑白雪落在了我耳边。
做错的人反倒被安慰了。
眼泪很多时候都是博取同情的便利工具,逼着人退让,好像无论事实如何,哭的那一方就该被迁就。
而他恰好又是温柔的人,摆出弱者的姿态骗取宽容是懦弱的,卑鄙的。
我咬住牙关,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
终于在一个深呼吸后,归于平静。
可此时的我没有胆量去直视他的眼睛,便只能低头紧盯着后交叉的双手,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勉强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换位思考,如果我站在禹安的角度,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迷惑至极。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禹安把一包纸巾都递了过来,轻声问:“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以前开玩笑说了很过分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他没有对我的解释做出回答,而是先温润着嗓音又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你先跟我说,为什么突然哭了?”
我把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进了灌木丛,连我自己都没来得及理清如藤蔓缠绕般的复杂情绪,又要如何跟他解释呢?
导火索是我意识到我的口无遮拦让他难过了,而更深层的原因,还是我那本该被遗忘,被尘封,永无重见天日之时的感情。
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可我忘记了禹安那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腻的内心,见我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给了答案:“是因为我刚才说你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吗?”
被一语中的后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眉毛拧成一团,想不清楚此时是承认还是否认更为妥当。
禹安抓住我凝神的空档,又问了个直达核心的问题:“所以你知道我说的不合时宜的玩笑是什么了吗?”
我眨巴了下不解的双眼,木讷地摇了摇头。
“......”
禹安精致的五官有些挂不住了,他在极力遏制住想要爆发的冲动。
会是什么呢?
我把眼珠子“滋溜”转到上方竭力回想着。
那会儿的确说了他不少坏话,什么死气沉沉,没有高中生的活力,清高,缺少热情。
这些虽然过分但也不至于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除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但实在过于离谱,竟没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
意识到失态的我赶紧捂住了嘴巴。
“怎么?终于有头绪了?”禹安见我如梦初醒般的惊愕神情,哭笑不得地问。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谓不合时宜的玩笑怎么可能指的是表白短信。
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意味着......
我被自己吓得左手捂住了胸口往后方退了两步,右手摆出了尔康的同款姿势,让他不要靠近,我要冷静一下。
“你让我捋一捋!!”
“行,你慢慢捋,不着急。”
禹安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嘴角爬上了笑意。
我歪着脑袋,五官因震惊和不可置信变得扭曲,眉头更是皱成了沟壑。
“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禹安被我滑稽的颜艺逗得笑出了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