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京年躺在床上,耳边总能回响起冉遇宁澄澈软糯的声音喊的那声宝宝。
他手背搭在额头上,呼吸很重,心里烦躁得很。
他大概真的已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公主似的姑娘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未曾得知。
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暑假,彼时夏季蝉鸣不断,雨水也不断,奶奶让她送了水果上来,他顶着蓬乱的头去开门,冉遇宁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先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眼睛又迅速移开,不敢看他。
就这样闭着眼,一呼一吸之间,脑子里都是她每个美丽的样子。
窗帘没拉,月光装满整个屋子,呈现出澄澈空明的灰蓝色。墙角还立着画板,原本随便涂画的几笔已经被他渲染成朦胧的背影。
画里风一吹,女孩的头发飘散在风中,粉红的底色,是林京年对这个女孩子记忆的底色。
*
军训和初中的也没有差别,站军姿、走正步、班级拉歌比赛……军训的时候太阳仍然高照,带着暖意的阳光,把操场晒的更热,心也更热。
骄阳下,身体被训练得更刚正坚硬,心也跟着硬起来。
心会灼热、会坚硬,因为少年永远赤忱,他们懂得春天为什么百花齐放、鸟语花香,也想要夏天有风,秋天丰收,冬日暖阳……心中渐渐灼热坚硬的,就是这种美好的信仰。
军训一周,校园生活恢复正常。教学楼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少年穿着校服,或漫步或疾走,都更加有精神。
对一班来说,军训之后最大的变化竟然是他们换了新的班主任。
杨雪潇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同时也带着二班的课,硕士毕业,很年轻,私下里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可爱的气息,人也很好相处,资历不是很深,刚教了三年课。
去年,她带的上一届学生成绩很好,有两个学生语文成绩上了140分,学校信任,委以重任,将两个重点班都交给她,还在高似锦的推荐下担任一班的班主任。
高似锦卸下班主任职责之后,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都很少能找到她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最高兴的还是温茗颜,她总是感觉自己小姨站在讲台上教自己很不适应。
今天,她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在一班上课。
“恭喜啊,杨老师,升官了。”有人在下面起哄。
杨雪潇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这还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听说班主任占课什么的比较容易啊?”
下面闹得凶,一听到“占课”,没人能冷静。
“杨老师,优秀的班主任从不占课。”副班长王述道。
“好了,好了,你们见过语文需要占课的吗?”杨雪潇不开玩笑了,正经说,“你们好好背书,好好写字,好好思考,多考点分,帮老师冲冲业绩,我也会好好对你们的。”
相当于就是大家互惠互利,相互指教,共同进步。
“对了,姜焓,你成功让我在一个月内就记住你的字了。”杨雪潇敲打他,“你还是每天练一篇字吧,冉遇宁,你监督他。”
冉遇宁本来在偷笑的,听到老师叫她,憋笑答道,“好的,杨老师。”
他们这些重点班的同学,实力本身差距也不大,在各方面都平衡的情况下,字迹就成了相当重要的存在。
字体好看,卷面整齐,语文和英语作文都能加分,只是两分三分,但对他们来说也相当重要。
“上次月底考试,作文主题是‘励志’和‘立志’的辩证关系,很多同学可能是第一次写议论文,都不太理想,但是有一位同学的作文很出色。”
杨雪潇站在讲台上,拿出讲课的样子,挺直的脊背加上一身职业装,衬得她很自信。
“冉遇宁,你能谈谈,为什么你的作文里把励志的‘励’改成了石字旁的‘砺’吗?”杨雪潇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砺”和“励”,中间拉了个箭头。
冉遇宁起身,跟讲台上的杨雪潇一般自信,“我觉得,力字旁的励志是别人给我们的,而石字旁的砺志是我们自己给的,能来三中并且出现这个教室里,我们不必借着别人的光来励志,我们都可成为自己的乃至别人的光。”
自信又狂妄,却句句是事实。
三中向来崇尚强者,三中总是出强者。学校要强,学生更要强。前些年,老师们还总说,不努力就只能到隔壁去。
隔壁是梨淮大学,也是国家重点大学。梨淮大学的老师听了之后,笑他们高中老师太狂妄,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近几年报考梨淮大学的三中学生,都是不努力和不足够努力的那一类。
教室里比死亡更寂静,有不少人看着她,有人欣赏有人厌烦,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好狂妄,但狂妄得让人很喜欢。
杨雪潇带头鼓掌,“讲得很好,有老师说这篇作文偏离文题,但我觉得,主题的选取本身也有问题,年轻人不要总拿别人激励自己,要先磨砺自己。”
下课之后,就有很多人借冉遇宁的作文来看,光是第一眼,就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了。
“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太阳也无非是颗星辰而已。当我们不断磨砺自己,摆脱他人的光环,破晓才会真的到来。”
开篇第一段的结尾这句话影响最大,冉遇宁的作文也成功从一班传到了二班,杨雪潇老师也将作文保存下来,准备发表在今年十二月的校刊上。
三中校刊一年两期,刊登老师或学生的作品。校刊有自己的名字《风华》,像冉遇宁这样的,就是真正的风华正茂。
*
“喂,冉二宁,你出名了。”放学路上,林京年手里拿着冉遇宁的作文,当着正主的面,一个字一个字朗读,声情并茂。
冉遇宁抢过来,“林京年,走路看书不安全,别看了。”
“还不好意思了?写得很好、很棒,杨老师还特地让我们传阅学习,我是在真心学习的。”
林京年手跟她交缠,欲把作文拿过来。
“林京年,很尴尬的好不好?当着我的面,还念那么大声。欣赏我其实也不用这么热情的……”
“好,不看了。不过,听说你今天在课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