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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3 / 4)

收女徒,以及男师女徒有伤男女大防,石门的言下之意是他要收唐沅入门——张之维只知石门是武当修为高深的剑侠,但周圣知道石门道人除了早年代师授艺两年之外,不曾收一个弟子,皆是由于他眼光太高,周圣这一批师兄弟中只有宋勉稍可入目,不料被唐沅打败。石门怕不是那时已经相中了唐沅的天分,因此有意地容让试探,想让唐沅心甘情愿地服他。

唐沅也是一怔,一双点漆般的明眸钉在石门脸上,半晌,她冷笑一声:

“原来如此。你也是用碧眼狐狸吊我上钩呢!”

石门当时已把碧眼狐狸打倒在地,即刻便能取她性命。以他的剑术,唐沅就是掷出石子也来不及,但他刻意放慢速度,现在想来,就是等着唐沅按捺不住出手救人。

如此看来,则是碧眼狐狸螳螂捕蝉,石门黄雀在后了。石门追杀碧眼狐狸不休,碧眼狐狸自知不敌石门,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扯上唐沅帮忙。唐沅不出手,石门杀碧眼狐狸了事,唐沅出手,石门自然有办法擒住她,两厢都不吃亏。

张之维也想明白了此中关节,深觉石门表面沉默出世,心机实际上也是很深的。

“我相信碧眼狐狸未能泯灭你的良心。当日在天津,今时在林中,我留一步都是为了见你的本心。你受碧眼狐狸的蛊惑,离家出走,又大闹全性,到现在也该闹够了吧?”石门敛衣正色道,“悬崖勒马,为时非晚。”

这番话入情入理。唐沅离家出走,是为不孝;从碧眼狐狸处偷学武当内功,是为不义,武当若是认真追究,大可以废了她的修为;先入全性,转瞬同他们撕破脸,且杀伤全性数人,又伤了武当的宋勉,碧眼狐狸评“正邪不容”这四个字竟是一点没错。

“这么说来,你愿意大发慈悲,救我脱出苦海,我是应该千恩万谢,结草衔环是吗?”

这话中的讥讽之意听得周圣心头一跳,唐沅不但没露出丝毫被感动的神态,反倒冷冰冰地挑起嘴角,目光如电,这副似嗔含讽的模样真是冷极艳极,虽然她此时手无缚鸡之力,气势上俨然却压了他们一头。她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不过咱们不妨把话说明白。‘受碧眼狐狸的蛊惑’这话就不对。我是因为在家里待得不高兴,所以才跑出来玩玩,此其一;至于路上我做的这些事,我也懒得解释了。全性的人要报仇,那就让他们报好了,他来杀我,我就杀他,反正你们绝大多数的规矩就是杀人,被杀,无非是有理没理的区别。我现在落在你们武当的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是要杀我清理门户呢,还是要废我的功夫,那决定权都在你。第三,你这样苦心孤诣地谋划,一边挟制着我,一边又做出一副慈悲样子卖好,无非是想让我主动拜你为师。你说要见我的本心,可你们这些老江湖——”

她顿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根本见不到本心!”

石门腾地站起,双目逼视唐沅,她为他如电的眼光一瞪,本能地微微一颤,可面上仍无惧色。张之维站起身挡住唐沅,赶忙走向石门作势要扶他:

“石门师叔,息怒!息怒哈——你说这家伙心高气傲,放诞乖僻,我本来还半信半疑的,现在看来还是您看得准!”

他这边安抚石门,就听见背后唐沅冷若冰霜的声音:

“不要你虚情假意!”

张之维显然没想到祸水引到自己头上,莫名其妙之下回头看去,唐沅咬着嘴唇,双眉一蹙,怒气盈腮:

“你们这些自居名门正派之徒,没一个好东西。你和石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会做戏!”

“嘿,你吃了火药了?逮谁呛谁?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唐沅别过脸去,不理他。

有时他们闹别扭,争执时唐沅若是落了下风,或是自知理亏,往往就背过脸一言不发,好在张之维过一会儿插科打诨,也就能令她转怒为喜。她现在这副不假辞色的样子,和平时就是一模一样。张之维差点儿也像平时那样伸手去拧她的脸颊,回呛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可陡然想起石门和周圣都坐在这眼睁睁看着,因此忍住了,只向石门摊手道:

“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既这么着,石门师叔,之维就此告别。改日有缘再去武当拜会二位。”

他向二人作揖道别,大步流星走出房间。周圣追在他身后出来,歉意道:

“张师兄,这位唐小姐的性子有些乖戾,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瞧你说哪里话。”张之维站住脚,瞥一眼屋内,唐沅斜靠在枕上,半侧着脸,乌发散乱眉目低垂,脸色苍白,神情倔强,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说:

“说什么放不放心上——本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语毕,提脚走向楼梯口。但他耳音极好,仍能听见唐沅的声音:

“石门道长,我向你请教一件事——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为徒?”

石门没有回答。

……

唐沅闭目假寐,一边暗暗地在体内运炁。忽然之间,她听见窗棂边传来极轻的响动,心中一惊,凝眸望去,张之维已跃了进来,右手竖指于唇前,示意她噤声,左手指向窗外。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张之维原来是返回旅社,将大货担挑了过来。他竟别出心裁,将所有货物放在一个箱笼里,空出一个箱笼,把唐沅抱进去,盖上盖子。唐沅道,她知道城东有家旅社客流稀少,可暂作下处。张之维依言挑着她健步如飞。

一顿饭功夫,到了地方,果然像唐沅所说,生意清淡,老板打着哈欠引张之维上楼,把钥匙往他手里一塞,问也不问就下楼去了。

张之维打开房门,客房不大,勉强还算干净,推开窗子,月色入户,在地砖上映出水波似的影子。他回身去打开箱笼盖子,任谁也想不出这货箱子里居然藏了一个人,且被张之维轻轻松松地挑着走了许久。唐沅规规矩矩地抱膝坐在里面,这会儿也松了口气。

“原来你早就看好了,都说狡兔三窟,你的鬼心眼儿也太多了!”

“怎么?周圣早探明你的住处,此时就是出城,官道也只一条,他们想找到你我,轻而易举。”唐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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