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漫天云海无边无际,一古雅府邸如一叶扁舟般轻荡在这铺天的云雾中。
此刻宅院门口立有一男一女,一娇媚玲珑一孤冷高大,均是颜色极好气度非凡,虽气质南辕北辙,但站于一起却莫名的极是和谐。
正是莲雀这位小妖精带着她的情郎鬼一。
莲雀从手心翻出精巧绝伦的珍珠宝船,檀口轻一吹气,船便瞬间变大,稳稳落于云海上了。这便是乙西墨提供的装置之一,现在嘛,她便要出发乘着这艘船先去镜画海一探究竟。
不过…
“你真和我一起去吗?”莲雀不由歪头看向身边那人,忽闪着眼睛真诚发问。
那日小队商讨完之后,她回神后试探般的问鬼一是否要一起去镜面海,毕竟与情郎才刚见面便要分开,着实不舍。
未料他竟直接说了个“可”。
这倒是让莲雀惊讶万分,难道是幻境机缘的情郎都是面上冷漠无比,实际上内心火热万事皆可顺着她来?
于是她忽然就顿生邪念,形状极美的杏眸眨呀眨,长睫如轻轻抖动的蝴蝶翅膀,她嘟起花瓣般的菱唇对着他,嘟囔道:“那要亲一下嘛?”
快说“可”快说“可“!莲雀不由小鹿乱撞的期待着。
他倒依旧无甚情绪,只平稳的睇来一计居高临下的冷眼,不过那眼眸里分明倒映出一个面含春情智力有碍的女子丑态。
至此撒丫子乱跑的小鹿一头栽在了冰山上,含恨而终。
莲雀见状恼羞成怒的收起撅起的嘴,双颊飞红,色厉内荏对他说道:“哼!有你求着我亲的时候!”
说着便气咻咻的背过身去不看他,身段还是婀娜的,不过小小的一团窝在长几上,气场总是弱了几分。
环境实际是极为静谧的,连鸟鸣都未曾出现。
只有茶室前一整排的竹叶在微风下飒飒出悦耳的微响,屋内熏香袅袅而升,一位挺拔端坐的俊逸男子和一团悲伤的小背影,倒也莫名和谐。
不过莲雀在安静的环境中稍一冷静下来,便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虽说情郎是幻境里幻化出来的,但是她此行并非玩乐,可谓甚是危险,不知若真打起来,鬼一会不会收到伤害甚至…消失?
她心里一惊,这可不成!她连忙回过头去朝鬼一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你不能一起去,你太弱了!到时刀光剑影的你可招架不住,你还是在府邸内等着我回来吧!”
鬼一依旧是沉稳的端坐着,静静看着眼前慌乱的酡红小脸沉默了片刻道:“无须多虑。”
抛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鬼一便似不愿再多呆,直接衣袂一翻潇洒的原地消失了。
莲雀:“?”
小莲雀心中充满了一大堆问号。
怎竟如此傲气凌然?难道幻境把他幻化出来的时候是给他点满了武力值以至于全然不惧?
她不由得一个人忧心忡忡的静坐着,这可难办了,自己的小娇夫如此任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场景,她是很强没错,但这次可不算有十足把握啊,到时候他真有三长两短她护不住该如何是好?
莲雀本能地觉得,不论虚幻与否,他既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机缘,那便是专属于她的,她得护住他。
之后的三日莲雀在府邸内东游游西荡荡,愣是再没见过鬼一,可真是诡异至极,他这是躲到哪里去了遍寻都找不到?
莲雀本以为他第三日也不会出现了,没想到清晨一道门口,便见到那道超凡脱俗的背影立于云海中眺望着远日。
她虽带着三日不见的小怨气,但不知为何见到他那一瞬便立马烟消云散了,毕竟是自己的小娇夫,她得大气些让着他。想到这她不免又责任心爆棚,于是不由得再度确认他是否同行。
他沉静的眸子望着她说道:“出发吧。”
莲雀闻言嘻嘻一笑,玉笋般的双手扭捏的交缠半晌,便探出一只一把抓住了鬼一广袖下骨节分明的手。
鬼一只觉一团极为陌生的绵软触感附上指尖,还未细究,便听到耳边一阵娇软的嗫嚅:“我要带你飞啦!”
莲雀微红着脸带着鬼一一个旋身极是优美的跃上了船,心中却鼓噪着大喊:呀!我牵到他的手啦!
可惜莲雀飞的太快,才牵上片刻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船内,她不由向旁望去,竟正对上鬼一清冷如寒玉般的眸子,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系着小石子的白皙手腕上。
她被看得不由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刚一松开,她便反应过来般懊恼的咬咬唇——为何每次都会被这人给压倒气势!
明明他也无甚情绪,但就是让人觉得不敢亵渎,哼,看来她得多多“冒犯”几次,当是习惯了就好了。
她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娇娇俏俏的瞥了鬼一一眼,倒也未再多话,心想着来日方长,便分出一丝神魂唤醒了船,那船无桨自动,在微雾的山间以云为湖飞速前行着了。
镜画海,乃是第五梦镜最玄妙的一处地方,所谓幻觉的奇观。眼中是海,但可能步入的是云雾间,再往前一步,踏入的又可能是流萤花甸,甚至有可能下一步,直接从镜画海掉落到无边悬崖了。
何为幻觉何为实景,让人无迹可寻。
“啧,不过是景致像迷宫一样变来变去,这幻术也不怎么样嘛。”连雀有些无聊的侧身坐在船桅上,镜画海的奇诡变换的景致倒是令人眼花缭乱,不过其内却困着形形色色找不到出路的修灵师,伴着底下此起彼伏的悲鸣,倒有如欣赏一出出戏剧。
莲雀颇是得心应手的操控者船的沿着直线行进,如入无人之境,本来路是清晰可见的,不过幻境使然让那些修灵师如无头苍蝇般原地打转。
她眼色清明,秀致的裙角随着她来回晃动的双腿而泛起阵阵涟漪,看上去甚是轻松。
按说潭镜邪所制幻术实是极为强大的,但遇上莲雀这种灵魂心境至纯的,便如同遇到烈阳的冰川般无奈的消融了。
“镜画海欲念镜,执念镜与死镜三镜一体,据心境随时转变,不容小视。”漠然立在船头的鬼一突然开口,说话语气竟是比云隼那老头还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