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涯冷淡的眸子扫过怀里这只乱入的的雀,威严又淡漠地轻斥道:
“下去。”
莲雀却也不怵他,稍稍退后认真打量他半晌——眼前人依旧是那副俊朗到无可比拟的模样,依旧是那股冻煞人的冰渣子般的气质,只不过比起骗人的“鬼一”时期,披上“白鬼涯”的皮子之后,许是正在处理公务,更朝着睥睨天下六亲不认的冷漠路子上去了,通身都是令人震颤的上位者杀伐之气。
然而对莲雀来说,这于他的风采丝毫无损,反倒更增加几分让她颤栗的吸引力。
她眯起眼陶醉在白鬼涯的如雪似松般的气息中迷离片刻,展颜对他一笑,弯成新月的眼里全是不自觉的勾子:“我可不会忘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咱们…来日方长!”
大殿里好是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声。
她从白鬼涯怀里跳下来,眼角还带着未散的娇,对着大殿正陷入极度震惊的众人随意拱了拱手,嘻嘻一笑道:“打扰各位的正经事了,我这便把这两个闹事的队员带回去严加管教。”
说完一挥手带着柳宥云与时跃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殿。
这些也算是身经万年沧桑的赏罚司精英见到眼前这一幕依旧被实实在在的惊悚到了,这可真应了那句:活得久了,什么场景都能见到!
这莲雀,若论起嚣张,可无人能出其右!她那石破天惊的一声情郎与一道飞扑,真可谓荒唐至极。要真按严肃处理,他们至少能想出个百八十条司规用在莲雀身上。
然而…
他们不由得看向主座那位毫无波动的任由莲雀轻松离场的十二长大人,作为被‘侵犯’的当事人,白鬼涯此刻却不置可否,难道、难道他们以往当真错估了十二长大人的秉性,他实则是个顶亲和的?
“鬼涯大人,难道就如此就任由这几个闹事者离去?”舒蕴眉头紧拧,虽然语气是压抑着的冷静,可眼底的锐芒与嫉恨到底露出端倪。
白鬼涯并未看她,而是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赏罚司司规严明,却不是迂腐不讲变通之所。任务第一,性命第二,司规皆服务于以上。”
这意思便是…不追究?甚至是有理有据不追究。
这极不寻常。舒蕴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坏,她强压下心底冒出的酸涩不甘,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皱眉坐了回去,眼眸低垂掩去所有情绪,双手却紧攥成了拳头。
而一旁心脏几经收缩的云隼此刻才真的放下心来,他暗自舒了口气,舒蕴其人,以为旁人看不出她对白鬼涯的那点心思,处处奉白鬼涯的准则为圭臬,但实则还是不了解白鬼涯啊!就因为赏罚司纪律严明,白鬼涯杀伐果断又公正严明,世人皆以为他是个古板至极,死守规矩的鬼族,但以他这些年的观察,白鬼涯或许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本来这种交接会他也只会象征性的出现,所有事务都是由底下的人完成,若不是此次他特意去请示罚三司不接罚六司旧事,白鬼涯也根本不会管,不过他也没想到这等要求也如此轻易的就被同意了,这也再次让他确认了白鬼涯的底线。
其余人摄于其威压不敢近前,但殊不知白鬼涯实则极为宽容,不过这种宽容却并非仁慈,而是冷漠。
云隼甚至觉得,赏罚司、往生界所有五行族、鬼族和妖族都死光了,白鬼涯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三界还继续存在。
当初白鬼涯会一手将古混沌界三分成人间界、往生界和新混沌界,并在往生界成立赏罚司,为的便是不让上古元年那场会动摇三界根基的战争再次出现,而自那场战争后,白鬼涯本人其实已经更多的变成了一种精神领袖般的存在,因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看见他认真动过手了。
在云隼看来,白鬼涯一面是道义的守护者,一面又是冷漠的旁观者,高高的隐于云端之后,漠视红尘。
不过那云端后的天人竟然与莲雀这在红尘中翻滚的丫头仿佛有了那么一丝一缕的联系,她与白鬼涯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推测的白鬼涯的冷漠,难道还包括…被轻薄调戏也不在意吗?还有梦镜中的事,哎,他头不由又开始抽痛,无奈的叹口气——所有事情一与这丫头牵扯上怎就总会变得如此复杂!
*
“队长,梦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宥云朝莲雀问到。
此时莲雀三人正朝着罚三司走去,柳宥云的确是没有想通这等奇迹是如何发生的:那等情况下再怎么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呀。
虽然他也对莲雀和白鬼涯的关系有些好奇,不过一来他不是八卦的性子,二来当然也是梦镜的事情更重要了。
“对呀莲雀,你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当时都快急死了!”时跃也连忙问到。
奔奔的事当然不能轻易透露,莲雀只朝两人打趣般的说道:“你们太小看我了,我手上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底牌!不过你们当真够意思,时跃你还为我哭了吧!不愧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兄弟!”
时跃也不害臊,甩头骄傲一笑:“队长,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我掉两滴眼泪怎么了!那是荣誉的勋章!”
“小时时不愧是你!”莲雀笑着锤了锤他的肩头,“不过话说回来…潭镜邪这件案子,我可不会就如此算了!”
莲雀一直在想其中的逻辑,却依旧没理出一个头绪,甚至她无法确定,这件事是不是针对她的,再加上莲鸩的出现,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柳宥云说道,他挑了挑眉,“似乎目前最有可能便是罚二司和罚六司。”
莲雀却并不觉得事情如此简单,她皱眉:“我总觉得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么强大的邪,恐怕背后藏着的东西不会简单,我们以后,要多加小心。”
时跃不屑的嗤道:“倒也是,罚六司那帮家伙,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哪里能够谋划出这种局面,再说我们这些年和他们你来我往的绊子还少吗,他们使坏的路数我都能背了!”
柳宥云看的更深远些,他沉吟道:“时跃说的对,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潭镜邪任务归根结底是情报不到位,一定是与罚二司关系更大,但罚二司与我司根本没有利益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