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了一夜,早已经找回了理智。
这种轻而易举被牵着鼻子走的事再不会发生。
乌奚会意,知晓这是要他自己处理意思,随即收回手之后又才道:“昨夜后院派人各处打听主上的行踪。”
他掀起眼皮淡淡朝乌奚瞥一眼,不假思索地质疑:“是她授意?”
乌奚摇头,昨夜主上走前才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正院,具体情况他并不知道。
宇文耀也并不再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只点头,随即将话题又揭过,点了点那名才被审讯过的刺客:“叫医士来,只消吊着他一口气就好。”
乌奚道“是”,欲要再开口,却被从外头进来的守卫给打断,只听见那守卫说如今大齐公主正等在外头,要见主上一面。
连望验了一夜尸体,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听罢一乐,只觉着五公主莫不是因为见了他家主上之后就动了芳心,现下才如此殷勤,先是送药现在又是亲自过来看望。
宇文曜尚还未说话,倒是素来沉稳的乌奚面色有些不同寻常,乌奚心中想在说些什么,却见主子只是随手将人挥退,于这件事上并不给与过多关注,不以为意地又坐回审讯桌前,命带下一人进来。
见状乌奚随即才将心思都给压了下,彻底噤声。
北狄接连放晴,却独属今日天气最好,从天刚亮,蔚蓝晴空一望无际,如今才巳时一刻,琉璃瓦顶闪着光就已经很是晃眼了。
地牢的位置偏僻,一路寸草不生,赵清穗从西廷一路寻过来,额头上已经生出一层薄薄细汗。
朝露跟着公主站了站,进去通报的守卫迟迟不见出来,眼看着日头越来越盛,即便是她这种做惯了粗活的下人亦有些受不住,更遑论细皮嫩肉的公主。
“公主先回吧,这儿我守着呢,倘若有什么消息,我就差人去禀报公主。”谁能想那宇文曜竟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眼瞧着是有得耗了,于是朝露劝道。
赵清穗却只摇摇头,朝露周旋不过他的,且他这般做,赵清穗也不必猜,只怕大抵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倘若他没觉得够,如何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兴许就不是将大齐使臣全以追查刺客的名义下了地牢那么简单了。
“今日这日头确实都快赶上上京的了,热点儿好啊,可比冷着好多了。”
赵清穗搭腔,语气故作轻松闲适,眼底却有些忧色,没将宇文曜的事告诉朝露。如今她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再遭的情况也不过她把命还去,若朝露知晓宇文曜同自己的恩怨,反倒白白担忧。
朝露不赞同:“公主身子本就不太好…”
话未说完,地牢门口终是有些动静,一主一仆转头去看,瞧见了一个生得很斯文的灰袍男子。
戏蝶飞鸦,风恬日暖。
这个大齐五公主虽然生得同他所想象当中的并不太一样。
比起大齐,北狄相对雨水少风沙大,乌奚从没见过生得这么白的女子,又瘦得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一双眼灵动又柔和,并不像是一副能给人造成什么威胁的样子。如今日头底下,正袅袅娉娉立在那儿,像是雪山之上飘摇摄人的雪莲花。
难怪…
“主子这会儿手上有事脱不开身,公主先回吧。”乌奚道。
他说话时很客气,客气到近乎是一种刻意疏离。
赵清穗微讶,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视线不经意落在了他的袖口处,瞧见了其手中青白相间的瓷器一角,未细看,转瞬就见他将东西整个拿出,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那是她晨时送出去的药。
“方才主子吩咐这个东西要我代为处置了,公主看是要收回还是如何?”他直言不讳,说话也没想过委婉,给人留点情面。
赵清穗垂头抿了抿唇,她并未见过这个人,但能从大齐来时一路上,连望的只言片语中大致猜到他是什么人。
宇文曜身边有名近侍,武艺高超,跟随他一路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名唤乌奚。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既是宇文曜要你处置,那你便自行处置了吧。”她淡笑。
“也好。”乌奚应答,可下一刻就将手中的药罐给打开,抬手一扬,那三清观中千金难买,影空观主精心所制的细腻粉末全都散在空中。
赵清穗极淡地瞥了他一眼,北狄人生性耿直,爱憎分明,赵清穗却觉得他行为之中饱含敌意,像是处处都在针对她。
“公主日后也莫要再给主子送这些东西了,毕竟里面是药是毒,谁也说不好。”乌奚拍了拍手,青白相间的瓷瓶滚落在地,他朝人点点头,自顾自离开。
赵清穗敛尽了神色,瞧着那个被遗弃的瓷瓶,想想她当时存的那点心思,是妄想,也显得可笑。
一个近侍竟也欺负到她家公主头上。
朝露被方才那人气得直跺脚,却又顾及着如今的立场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公主要弯身去捡那个被丢掉的瓷瓶,忙蹲下先一步将东西捡起来,随后又仔细擦了擦周身才将东西递还给了她,反倒听她语调轻缓调侃道:“这些北狄人真不识货,这个小瓷瓶在大齐也能值个几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