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于四周,烛光在墙檐的壁画上翩跹,暖融融的并不晃眼,身上的被褥萦绕着些若有似无的清冷檀香。
冷暖交融,很矛盾,房中静谧,只时不时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
这处当是宇文曜的地方,只她才是头一回来。
她静静眨了眨眼,将四周都扫过一圈,才循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最靠外的烛柱旁有一张罗汉床,一个身形挺阔的男子此刻正散漫坐于一侧,她只能看见他凌厉的眉峰,和半隐在阴影中的面,一手撑在小几上,偶尔翻页,此处应是他常在的地方。
她才一动,他就有所察觉,甫一抬头,朝着她的方向瞧来,就对上了一副乌亮的眸。
那眸子是双笑眼,眼尾天生就扬,若笑起就会带上几分媚,若不笑,便就像现在这样,很讨喜,像是懵懂的小鹿,楚楚动人。
好看,却也最善伪装。
“乌奚。”他极淡地移开眸,将手中的书页阖上。
乌奚进来,敛着神色将几叠小菜连同一直温着的药就放在赵清穗旁边的矮脚桌上,随即一语不发又退了下去。
感受到宇文曜递来的目光,赵清穗转过头同他视线对上,当即会意,颇为识相起身去端药。
那药味有些冲,乌漆嘛黑一碗,她迟疑片刻,不着边际地想那个乌奚会不会想替他报仇,给自己下药,将自己给毒死泄愤。
最后还是咬咬牙,屏息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其实就也还好,不烫不冷,不苦不甜。
“朝露呢?”她放下药碗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其实是想喝口水冲一冲嘴里的药味,他定不会管她,这才出声找朝露。
“这里是我的地方。”他眉眼不动答道,简言之便是他的地方,自然也该只有他的人。
赵清穗一噎,她如今身子应该能勉强下地,只是实在难使什么力气,不想又再他跟前狼狈一回,默默咽了声息不做逞强。
见她又缩成一团不动,他撩起袍角起身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因为身量太高,将背后的烛光掩去了大半,叫她面前的视线都一暗。
他垂起眸子看她,眼中的神色都匿进黑暗里,叫人捉摸不清:“你该知道,苦肉计对我没有用。”
如今她心里没什么底,还以为他说的是白天的事,现在又单拎出来是在找她算总账,有些无奈却不敢轻易激怒他,最后只耐着性子轻声开口:“我那时是真的不舒服。”
轻声细语,似撒娇服软,却化不开早早就冷了心肠的人。
“你若不吃饭,那地牢里的那群大齐使臣今后也别想再有一口吃的。”他不为所动,一直主导着他们之间的话题。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赵清穗如今虚弱得紧,也不愿在计较这些。只听他提起那些大臣,她才有了些反应,神色一凝,只怕如今驿站中已经急得一团糟。
“要如何你才肯放人?”
比起宇文曜,倘若她直接去找北狄王,不知胜算能不能多几分。
可是他既已经光明正大抓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北狄王都是默许的。
或许旁的法子都没用,只有他说了才算。
思及此,她垂着眼,看了看手边的几道菜,其实没什么胃口,嘴里又满是药味,强忍着吃了几口一阵反胃之感又就涌上来。
她捂住胸口干呕几声,眼中不由的浮起几分水汽,还没缓过劲儿来,只瞧见眼前递来了一个盛满水的杯盏。
她抬眼,分明知道他对自己就是刻意折磨,可当正好对上一对好看的浅眸,那极具攻击性的凌厉眉眼此刻就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波澜,像是一只被顺毛之后收敛脾气的狼。
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关窍,她一时有些自暴自弃,也不伸手去接,只偏了偏头,就着他的手去喝水。
见状,他眼睫一颤,不知她又在耍什么把戏,耐着性子甘于顺着她。
她一口一口喝得慢,喝完才抬头看他,饱满的唇似花瓣,染着潋滟水光,实在乖顺得不像话。
他喉头一滚,鬼使神差伸手要去将她唇上沾染的水渍抹去,只即将碰触到之时,却见她偏头避过。
像是怵他。
本来氤氲着几分和谐气氛又顿时结了冰,他勾了唇,气乐了。
“赵清穗,你若是想要那些大齐使臣能够拿着盟约从北狄顺利回去,与其想别的,倒不如学学,如何讨好自己的夫君。”他收回手,将情绪又都收得死死的,再不流露出半分。
她起初也是下意识的动作,甫一做完便就开始后悔了,如今是该都顺着他的,可听见他方才的话后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关于他们之间,关于北狄和大齐,他是认的。
所以北狄并没有要出尔反尔对么。
她心绪渐渐平息,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低埋下头,带着一丝不易叫人察觉的羞怯:“我想先沐浴。”
今日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后来又扛不住昏倒,现下该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
自己此刻的样子即便是自己都嫌弃,更遑论是他。
他似是愣了愣,半晌才再度勾起一点唇角,讥诮道:“你现在的身子,你想好了再说。倘若我不尽兴,你心中所求桩桩件件都莫想要得逞。”
这便就是她觉得最有效的讨好方式?用这种方式曲意逢迎又是谁教给她的。
赵清穗本以为这就是他所指的讨好,才下定决心却立即就被拒绝,她羞得再待不下去,垂头找鞋想离开,却又听他凉凉开口提醒:“王庭追查刺客,晚上禁止出入。”
“哦”,她悻悻停下手里的动作,其实左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大抵是不肯为她坏了规矩,如今只得在这里住上一晚了,只是此处是他的房间,他既没在主动提,应是不介意吧。
一时间两人无话,直到传来一阵门被阖上的声音,她慢慢探出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长舒一口气。
片刻之后,朝露带了些清粥小菜进来瞧她。
“公主没事吧?”朝露担心了她一整日。
在那大太阳底下干站了半日,加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