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凌烈的寒风与渐盛的锣鼓声。
好在这沉默的氛围不多时就被打破,林清云摇晃着苏巧儿的手,兴奋地开口:“嫂嫂,你看,好漂亮的神像啊!”
苏巧儿抬眼望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长宁山神竟是一位相貌极为美丽的女子。
神像是泥塑的,色彩鲜明。
她盘踞而坐,下半身刻成山峦的模样,身披华美的服饰。
相貌超凡脱俗,手中捏着一个瓶子,正往下倾倒水流。
她俯首低眉,眼神悲悯地望着众人。
村民皆虔诚地跟在神像身后,手中各提着祭品,
“夫君可知这山神从何而来?”
“县志上记载,长宁这地界本来十分干旱。
明德初年的夏天,长宁因久旱闹了饥荒。百姓们既饿又渴,都跑到山林深处寻找野菜果子。
可许多树木因为干旱根本未曾结果,连山上的野兽都销声匿迹,更别说野菜了。”
林玉生淡淡回道,叹息道:“那年许多人都死在了那个炎夏,正因如此长宁人口剧减,只剩了这十几口人家。”
“那后来呢?”
“县志上只记载了这场旱灾,并未记载鬼神之事。听许二娘子说,似是因为山神解了长宁干旱,才有今日的肥水沃土。”
“是啊,听说正是山神救了那些差点被渴死的孩童。你看那些个抬轿的都是小孩子,所以娘才想去给云儿祈福的。”
李老夫人附和道,苏巧儿抬眼看去,神像果真由八个孩童抬着。
林玉生话语中带着质疑,难掩对鬼神之说的厌恶,他冷冷道:“鬼神之说只不过是文人政客用于谋利的手段罢了。”
苏巧儿柳眉轻蹙,面带担忧,林玉生幼时就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又因为他父亲的事对此厌恶至极。
他该是又想到他父亲了。
她叹了口气,刚想出声安慰,就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
“年轻人这话可是犯了大忌讳,你若是不信,为何又要来祭拜呢?”
苏巧儿转身,一个看起来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正一脸气愤地看着林玉生。
林玉生闻言怔住,他没想到身后竟还有人。
他一向敬老,并不想和老人起冲突,见他面色狰怒,只得弯腰作揖道:
“晚辈只是一时失言,万望长辈海涵。”
老人哼了一声,仍旧不满,怒道:“老朽知道你是皇上派来的官,但是你若是不尊重长宁的山神,还是尽早走了为好!
老朽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当年被山神喂过水的孩童!”
见众人面露惊讶,他洋洋自得道:“老朽已年过古稀,同龄之人陆续不在世间。只有老朽身体康健,皆因当年山神瓶中那一口水。
长宁如今风调雨顺,也是因为山神将玉瓶中仙水倒下。
走时身上金银财宝分毫不取,只拿走了一个草编的小玩意儿。
你个黄口小儿,算什么东西,还敢对山神出言不逊。”
“我夫君已经道歉了,他同家人说说,谁知道您在身后偷听。
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信鬼神之说,您何必如此苛责呢?
金银财宝分毫不取,您看起来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啊。”苏巧儿闻言有些不悦,忍不住出声回怼。
“你!”老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李老夫人急忙出来打圆场。
“您莫生气,他们年纪尚轻。千万别同娃娃辈的计较,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们。”
见他们人多势众,老人面色不悦从他们身旁走过,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留下一句。
“心若不诚,山神是不会赐福给你们的。”
“福气岂是求来的。”苏巧儿不甘示弱地回道。
其实她对鬼神之说一向敬而远之,但是这老人嚣张的模样和对林玉生的态度实在让人生厌,这才激动了些。
“多谢娘子,为玉生据理力争。”林玉生眼底的阴霾在看向苏巧儿担忧的眼眸时,逐渐消散。
因此变故,苏巧儿他们并未去拜神。
那一天,锣鼓声和爆竹声几乎喧闹了整日。
不过这只是谁也没放在心上的小插曲,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将县衙里里外外清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
“你走吧,以后要好好生活,千万别再动什么歪脑筋!”
县衙外,丁一将关了几天的李氏放了出来,他眼带乌青,该是几日都没睡好。
李氏正一脸感激地叩拜,连声道:“谢谢这位官爷,谢谢县太爷,小民一定好好悔改!”
说完生怕再次被抓回去关入牢狱,一溜烟窜进山林里离开了。
丁一回到县衙内,众人正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苏巧儿手法娴熟,她身前已有一大堆包好的饺子。
林玉生则认真地盯着她的手,仔细学着。
两人靠得极近,脸上都带着笑意,正说着什么。
李老夫人坐在一旁,眼神宠溺地看着正玩着一小块面团的林清云,拿出手帕擦去她鼻翼的面粉。
他又往廊下看去,春儿正将剪纸往花窗上贴,她想挂高些,踮起脚。
丁一急忙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剪纸。
新桃换旧符,整个县衙充满喜气洋洋的氛围。
除夕夜,他们围坐在桌前,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过了年就要忙碌起来了,苏巧儿得回到安远经营酒楼。
这日,苏巧儿正收拾着要去安远的行装。
她收拾到一半,看着正在帮她清点的林玉生,情绪低落地说:“真不想离开长宁,安远怎得离这那么远。”
林玉生面色温柔,安抚道:“娘子莫要伤心,待以后将天下阁开到这边来。”
苏巧儿不说话,过了一会有些扭捏地开口:“春耕忙碌,夫君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你我之约,玉生铭记于心。”
苏巧儿眉眼弯弯,低落地情绪一扫而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