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官家。”女子的声音孱弱,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眉目清秀,不难看出,是个性格温婉的美人,“禾儿没能给您生个皇子。”
“虽然对祖宗有点儿愧疚,但是我自己心里,不知有多开心。”男子愉悦的声音很是清朗醇厚,他身着一袭赭色长袍,头束软纱唐巾,眉目清和,容止雅致秀逸,如文人名士一般,“先让我心满意足的,有个公主来疼,过两年,禾儿再给我生个儿子,孝敬祖宗。”
“官家尽哄我开心。”女子躺在床上,深情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男子嗔笑道。
男子便是宋仁宗——赵祯,宋朝的第四位皇帝;女子便是许念这一世的母亲——苗心禾。她与赵祯自小青梅竹马,心悦于他。最后,也如愿的进了他的后宫,成了他的女人,虽无位份,她亦甘之如饴。
“这些玩意,我攒了一年多了。”说着,男子献宝似得从身后拿出一个雕花木盒,神色认真的打开。
女子探头看向盒子,“这都是什么啊?”
“一年多前,从苏州府送入京中的贡品之中,我看到了这个娃娃。”男子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缝制的十分精细,衣服配饰都很是逼真,“当日,我便幻想着能得个公主,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她。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盼着,能得个女儿。果然不久,就得知禾儿有喜了。”
赵祯说话时,苗心禾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尽是缠绵的爱意,她结果赵祯手里的布娃娃,语气轻快的调侃道:“原来是官家盼来的。”
说着,她朝木质雕花屏风后的位置看了眼,许念此刻正裹着柔软的襁褓,躺在小摇篮里。
“果真是精致啊!”
“也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喜欢这个娃娃?”赵祯看着手边的木盒道,“万一更喜欢书画笔墨,不喜欢玩偶玉器呢?我这样想着,就左收一件,右收一件,一年多来,就有了这么一盒子的礼物了。”
苗心禾笑看着这个一脸慈爱的男人,将手里的布娃娃放入木盒中,每每见他一次,心中对他的喜欢便会再多一些。
“我常想,如果是个儿子,我定要尽力地管他、教他,给他最好的老师。如果是个女儿,我要让她做整个大宋,最快乐的姑娘。”赵祯如是说道。
听到这里,许念不由的想到赵徽柔的愿望,“我不要再嫁与李炜,我心悦怀吉,即使不能与他共结连理,亦愿与他相伴到老。”
“还有爹爹,我早已不再怨恨于他,他虽贵为帝王,却一生克己复礼,从未放纵过自己的欲望,唯一与大臣们的对立,却是为了我这个女儿。我知道,爹爹是真的疼我,亦为我操心良多,他以为给了我在他看来最好的,却不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是我最爱的爹爹,直到他去世,都在为我操心担忧,我如何能怨恨于他?我与怀吉之事,大概便是造化弄人吧。”
想着想着,许念便睡着了。
婴儿的时间过的很快,每天无所事事的除了吃,就是睡。身边有一堆嬷嬷宫女伺候,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禾儿,小徽柔又对着我笑了。”半岁大的许念,赵祯双手自她腋下掫着,身体微微后仰,让她蹦跳着踩在他腿上。
苗心禾绣着荷包,笑着抬头看去,窗边的父女俩玩的正开心,“徽柔这丫头也不知像谁?鬼灵精怪的,一见到官家就乐。”
“那是我们小徽柔喜欢爹爹,是不是呀?”赵祯说着,还朝许念做个鬼脸。
“咯咯咯……”许念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在他腿上蹦跳的更欢了,嘴里还含糊的喊着,“die,die……”
这一世,当然是要让赵祯将她这个公主宠上天啦!
“禾儿,徽柔是不是叫我爹爹了?”赵祯兴奋的朝苗心禾问道,说着,还看看四下站的宫人,对着门口的公公问道:“茂则,你听到了吧?”
张茂则是赵祯的贴身内侍,亦是大内总管,身居高位,却十分低调,身上的衣服颜色暗旧,像是穿了许多年的,然而却洗得很是干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神色恭敬中透着淡泊,说话的语气亦很温和,笑着附和道:“公主依稀是在叫爹爹。”
“官家,徽柔才六个多月,哪儿会这么早开口叫爹爹?”苗心禾听到赵祯和张茂则互相附和,笑着摇摇头。
“爹、爹!……”
苗心禾话音刚落,屋内就响起一声甜糯的爹爹。许念喊完爹爹,口水止不住的溢出,赵祯朗笑着抽出手帕,动作温柔的给她擦擦口水,慈爱自豪的看着她道:“爹爹的小徽柔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比别的小孩都要聪慧伶俐!”
看着怀里笑的娇憨无邪的许念,赵祯不禁想起她还未出生时,自己与老师晏殊因为公主名字的一番交谈,“朕已近而立,自是期盼能得一皇子,以后拜祭列祖列宗,便也有所交代了。然而私心却是,极其盼望能得一公主的。”
“公主不必承担天下,不必担负黎民苦乐,只需享受朕的疼爱。朕便可以将所有,未能不务正业的遗憾,都在她身上补回来。”
遍翻经史子集,最后,赵祯为自己的长公主起名——徽柔。
“徽者,善也;柔者,仁也。《尚书》无逸亦有云,徽柔懿恭,怀保小民。”连晏殊也连连夸赞,“真是个适合官家长女的好名字。”
赵祯看着书案上的两个大字,笑着打趣道:“哎呀,怀保小民。还未出生,就被爹爹加了功课。”
时光荏苒,很快,许念已经是个能跑能跳的三岁小豆丁了。
半年前,她仗着自己人小受宠,便已经从内侍省管辖的翰林书艺局,将梁怀吉要了过来。
那天,她甩开嬷嬷和贴身宫女,在梁怀吉的必经之路上,选了一株桃树爬了上去,瞅准时机,在他经过时,一个脚滑,直直从树上跌落下来。
“公主小心!”
“公主!”
……
见此情形,吓得嬷嬷和宫女齐齐惊呼。她们心里有数,官家待许念十足疼爱,若是她意外受伤,每个人都难逃罪责。
梁怀吉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细腻,眉目精致,一身浅灰色袍子,头戴黑色幞头,二脚上翘,看上去十分乖巧。
他急跑过来,伸手接住了许念,自己垫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