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嬷嬷,平常也是见惯了高官权贵的,可以说她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 若只是普通的东西,定不值得她如此重视。 所以,那个匣子里,一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或许找到匣子,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但偌大地京城,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匣子,何其艰难。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大海捞针之策,真的有用了。 还有这个嬷嬷,据教坊司的乐姬所说,她于程英之间,关系密切。 那么这种密切,到底真的是因为之前所说的那些原因,还是利益捆绑,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坚不可摧。 纵然以许多多喝程英之间的关系,许多多并不愿意将程英往坏处想。 但当一切有迹可循的时候,当所有可能都被排除的时候,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真相。 即便这个真相,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真相,却也不能改变事实。 是夜,大理寺已经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梦乡的时候,唯有一扇窗,还透着光亮。 一阵微风穿过洞开的窗户,将油灯微弱的火光吹得凌乱。 她站起身子,走到窗边,正打算推上窗户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头顶高悬的一轮明月。 明月寄相思。 许多多的心情略有些沉重。 她反手合上窗户,回到桌边。 一大堆的事儿压在身上,她哪有那些闲工夫伤春悲秋。 火光不再闪动,许多多执笔,在纸张上写下什么,偶尔划下些什么,偶尔将写到一半的纸张团成一团,随手扔下。 终于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终于直起腰。 “果然,还是有小宛在身边帮忙才行啊。” 小宛别看年纪小,写字那速度,可是嗖嗖的。 就这几张纸,她不用一刻钟就能捅咕完。 可惜苍老夫人这段时间身子又不好了,苍尘在大理寺走不开,只能让苍小宛在身边照顾着。 一时半会儿,小宛是不能来大理寺陪她了。 她再看了一眼纸张上的思维图。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地是,之前的孕妇案,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哪怕他们抓来的人声称这只是他们自作主张,没有任何人指使,但大理寺根本不会相信。 只是那人嘴硬,暂且还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严加看管,目前没什么时间去调理他。 等到眼下的案子结束,就该轮到他们了。 再就是教坊司的案子。 包括程英在内,教坊司现在已经死了六个人了。 手段不一,死者的死因也大不相同,让人摸不着头脑。 倒是苍尘从账册上看出来的东西,只怕这幕后之人,在谋划着一场天大的阴谋。 可这阴谋底下,似乎又有着某种私心。 许多多小手虚握成拳,想了又想,也没能想出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有什么阴谋,又有着什么私心。 再就是皇后,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皇后,说是一人之下都已经不准确了。 如今皇上势弱,倒是蓝家的权势更大。 皇后出身蓝家,天下全是有五分之三,都在他们家了。 她又是母仪天下之人,贵不可言。 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何来那么大的野心。 有那么大的野心,又是为什么? 即便是再有权势,也不过如此了吧? 许多多抱着一肚子里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许多多回过神来,“谁?” “是我。”池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门没拴着。”许多多回应了一句,小手利落地将乱糟糟的东西收拢起来堆在一边。 池渊推门进来时,就只有地上一团团用过的草纸彰显着许多多之前在忙活什么了。 “我看你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就过来看看。” 池渊将食盒打开,里边是一碗清淡的海鲜粥和两块素点心,“趁热吃。” 他的目光落在许多多收在一边的那沓纸上,第一张就是许多多画的思维导图。 纸张上,幕后黑手和皇后两个位置,用笔圈了好几圈,尤为明显。 “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许多多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粥,听见池渊的话,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我想尽快破案。” 火光下,许多多的小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 池渊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若程英姨娘是真心待你,她定不希望你为了她废寝忘食,拖累了自己的身体。” 许多多拿着小勺往嘴里送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吃粥了,嘴里还含糊地问:“若她本就心存算计呢?” 这下轮到池渊茫然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多多竟然能问出这话来。 他还以为,许多多一直相信程英,是绝对不肯怀疑程英的意图呢。 却没想到,原来她早就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 看来,还是他小看了许多多。 “若她本就心存算计,如今死了,那也是活该,更不值得你如此辛劳。” 许多多不可避免地被安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