襢池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语成谶。 许多多驾车的技术并不十分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拙劣。 马车前方忽然飘落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她吓得连眼睛都瞪大了,死死勒住缰绳,才堪堪让那人被踩踏之前,将马车勒停。 “你不要命了?”她喝问端站在马车前方,一脸戏谑地看着她的少年。 少年看着和池渊差不多高,一身冷淡风的月白长衫,头顶上的同色发带,再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略显凌乱的头发,显得格外忧郁。 但刚才的经历告诉许多多,眼前这个少年人,是个疯子。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用轻功落在一辆疾驰的马车前方。 天知道,若是许多多再差一点,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偏生少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他似是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命悬一线,只认真地打量着许多多,大概是在想:谁家的家长,这么不靠谱,竟然让一个小孩子出来赶马车。 “你爹娘呢?”他问。 许多多“呼……”出一口气,“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就死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指着许多多,而后手指缓缓下落,最终指着那匹马,“就凭,你们?” 许多多才刚想骂一句“自大!”就见那少年旱地拔葱一般,蹭得就飞起来了。 然后又在许多多长大了嘴巴震惊的时候,落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拦着我?”许多多不满也没用了。 池渊打定主意想要甩开她,她在这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就算现在找上去,也一定没办法找到池渊了。 一时间,许多多满肚子的恼火,都朝着少年发泄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 少年被许多多劈头盖脸地训斥,弄得一愣一愣的,山上划过一抹心虚,“可是,你们京城,不是不让在闹市纵马吗?” “而且,你还是个小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你爹娘下半辈子怎么过?” 许多多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 “你不是京城人?”他刚才说的是,你们京城。 少年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你是哪儿人?有路引吗?”许多多朝着少年伸出手。 少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怀了许多多的事儿还是当真乖巧,竟然真的拿出了自己的路引,递给了许多多。 “无虚,家住巫溪郡凤阳县,你来京城做什么?还有你这路引,是正规途径来的吗?” 哪个大人这么没正事,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发路引啊。 “我……”无虚垂下头,表现得更加心虚了。 “离家出走?”许多多打量了一下少年人的装扮,衣着打扮都是最好的,腰间的玉佩是水头极好的墨玉,精工雕饰的翠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我不想回去。”他仰头看向许多多,眉眼之中竟带着些许哀求。 “为什么?”许多多双腿一提,盘腿坐在马车上,歪着脑袋看下边的少年郎,“为什么不想回家?” 这世上,还有人不愿意回家的? 池渊原来也说不想回家,只想在大理寺陪着她,给她做一辈子吃食。 结果还不是不告而别了,这次遇见,她都放下身段去问了,池渊还是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她,还让人甩开了她。 “我娘死了,我爹抬了个外室进门续弦,那个外室的儿子,比我还大三个月。” 无虚说着,眼眶绯红,晶莹着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但他一抬手,袖子在脸上抹过,就只剩下红彤彤的眼睛,看不出泪迹了。 许多多砸吧两下嘴,“嫡长子顷刻间变成嫡次子,是挺可怜的。” 无虚面露狠色,终于有了点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应该有的姿态,“我才不可怜呢!我一定会查清楚我娘死亡的真相!” “你娘,死亡的真相?”许多多的心头,忽然悸动了一瞬,再看向无虚时,眼底便多了些同病相怜。 “你觉得,你娘是被人害死的?” “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想去大理寺报案,求大理寺的大人帮我调查!”无虚认真地看着许多多,“我听说大理寺的寺卿大人,有个外号叫玉面阎王,凡是经他手的案子,就没有不能沉冤的雪的,我想查清楚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许多多“啊”了一声,“那你去找吧。” 她赶着马车掉头,却见无虚又一次出现在她马车的前头。 “你还有什么事?”许多多深知,少管闲事长命百岁的道理。 她是在无虚身上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也不至于生母到物伤其类。 “我,我,”无虚不敢抬头去看许多多,垂着头,闷声闷气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才像蚊子一样,说:“我第一次来京城。” “所以呢?”该不会是想让她送他去大理寺吧?想都别—— “我可以付给你钱,只要你送我去大理寺!”无虚急促地抬起头,一把扯下腰间的玉坠,“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作为报酬,你帮我一把。” 许多多目光微动。 说实在的,那玉佩她挺喜欢,她觉得特别配苍叔叔那玉面黑心狐狸的气质。 但是…… 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对玉佩的渴望,“先说好,我就送你去大理寺,到了地方这玉佩就给我了,你可不能反悔!” 无虚唇角都笑裂开了,“不反悔,绝对不反悔!”他举着双手保证:“我发誓,只要姑娘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