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他没有明说,朱敬宴几人一直以来如同古井的目光,还是有了波动。 “是,是多多?” 这个问题,像是烫嘴,也烫耳朵。 “还不能断定。”池渊说,“也或许不是。” “不管是不是,都要查出来!”广倾安一拍桌子,桌上的东西都颤了颤。 朱敬宴倒是冷静得许多,“是该查一查,山河庄近几年动静也不小,若是找到无虚,记得提醒他,稍微低调点。” 朝廷现在是一团乱麻,没时间清算这些江湖门派,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天理轮回。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终有一日,朝廷安稳,那些趁乱胡来的江湖门派,都要被清算。 无虚此人,从山河庄的行事作风来看,便也能看出其心性,亦正亦邪。 倒不是说山河庄弟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若当真如此,朱敬宴也不会拖池渊送去提醒。 山河庄弟子,办事倒是牢靠,向来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可也正是如此,才叫人气得牙痒痒。 也不知无虚是从哪儿网罗了一群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起来,今日小宛之所以不在,还是托了山河庄的福。 要说死的那些人,也都是活该,强抢民女的,侵占良田的,欺压百姓的,总归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可就算再活该,这惩奸除恶的事情,都应该交给律法,贪官污吏更该交给朝廷来决断, 结果山河庄的人,在朝廷之前惩奸除恶了。 不仅把人都弄死了,还扒光了衣服,用臭袜子堵住了嘴,身上都划出了一道道口子,挂在城门墙头上晒肉干。 人是趁夜挂上去的,没人瞧见,等到有人瞧见的时候,血都流干净,死透透的了。 太阳一晒,直往地上滴油。 十几具尸体啊,将城门口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鲜血顺着砖缝流淌,干涸之后,只剩下一片污浊,夹杂着尸油,黑得发亮。 看得人心里又是发慌又是畅快的,别说整的还挺变态。 益州百姓是大快人心了,可死的人里头,有一个二品的刺史,这事儿可就不好闹腾了,朝廷不可能不严查。 苍小宛请命去了。 查是不可能真查的,她出门之前,广倾安就已经交代过了,让她随便抓两个穷凶极恶的该死之人顶罪就行了。 这种事,广倾安总归是熟手,苍小宛跟着他混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不生疏。 真按照他们这样操作,三五天也就该回来了。 但事情是这么做,还不是得做出个样子来给人看看嘛。 就算是装样子,苍小宛也得在益州待个十来天才能结案回来。 大理寺对山河庄没什么怨念,要是有,也就是终日在他们屁股后边给他们擦屁股的怨念,但因为他们虽然手段残暴,但做的都算是好事,故而他们一直没有对山河庄出手。 但大理寺也是他们的一部分,山河庄如此行为,大理寺能帮他们瞒一两日,一两年,却总有要败露的时候。 朝廷也总会抽出时间来清算他们。 真要到了被清算的时候,朝廷再怎么腐败,挥军直上,也不是一个江湖门派能够应对的。 池渊人在江湖,又刻意打听着山河庄的情况,又怎么会不知道无虚的所作所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两人算是同频的。 不过云来宗的手段更温和一些,池渊轻易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弄出人命了。 就算有贪官污吏贪赃枉法,云来宗的做法,也大抵是将罪证照出来,昭告天下,将事情闹大,让朝廷不得不惩治这些贪官污吏,还没到亲自动手的程度。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山河庄的名声,在那些贪官污吏的耳朵里,更响亮许多就是了。 就算从这方面来讲,他也还是微微颔首,“若是有机会遇上,我会提醒他的。” 再说许多多和无虚在忧乐谷外边转了一圈,才找了条小路回忧乐谷了。 “被人盯上了?”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遇见过很多次了,许多多已经见怪不怪。 无虚表现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笑:“是有两个宵小之辈,已经甩开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忍不住惊慌。 那两人的身手不弱,只怕是专门调教出来的。 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江湖,还是朝廷? 还是……池渊? 最后一个可能,是无虚最不希望发生的。 他想,只要池渊一日没找到多多,他就能再多贪恋多多一日。 可终有一日,池渊是要找到她的,届时……他偷来的美梦,也该化为泡影,彻底消散了吧。 见无虚说不上两句话又开始发呆,许多多心中也有了些揣测。 只是看出无虚不愿说,她便也没有询问。 不管是什么事,总归以后都会知道的。 若是一直不知道,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当真不重要,那知晓与否,也不重要了。 回到忧乐谷,马车还没进院呢,听见动静的靳乐生就远远迎过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两个没良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山谷之中,都要饿死了吗? “路上遇到打架的,把路给堵住了,耽搁了一点时间。”无虚随意将事情搪塞过去。 却不知,许多多在听见这话之后,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透着些许